已经熄了灯的屋里很安静，床上躺着的姑娘翻了个身，因为心里装着事，总是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窗边有声音。

他们已经陪伴了彼此很长时间。

其实昨晚乔蓁蓁也没睡的太好，总是想着这样那样的事，安不下心来。

就算国公府待她好，能悄悄留她一个孤女在府中度日，但却万不能让章廷安娶她，这不是在与上头作对吗？

章廷安轻手轻脚落了地，没发出半点声响，那点身轻如燕的功夫全用在这了。

怎么一直皱眉呢。

他是心悦她。

他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但若是现在的他，只会觉得，他就是该这么做。

足够生出与旁人全然不同的情感。

接过东西，她往被子里一塞，反正时辰还早，再躺会吧。

但更深的，他其实没有想过。

乔蓁蓁一直躺到巳时三刻才堪堪从床上起来，懒洋洋地洗漱更衣，然后拿了绣筐在外头坐着绣荷包。

原本今晚确实不打算来了，但是看到外头雨停，他又还是忍不住跑了过来，路上还排队买了乔蓁蓁最喜欢那家点心铺的糖糕，让章廷安自己都忍不住嘟囔，这两天怎么尽排队了。

乔蓁蓁扁着嘴，觉得自己想左了，现在这都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一旦想到了这里，就控制不住自己越想越多。

左右今日反正下雨，她也没事做。

剩下的一切他们才能更加省力。

她依然睡的不安稳，眉心微蹙，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雨声渐渐停了，但夜风依然寒凉。

想到库房里那些国公府给她的聘礼，乔蓁蓁知道自己现在多少也算是个小富婆了，到时候出嫁，娘亲也还给她备了很多嫁妆的。

他不需要刻意去想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究竟应该亲密到哪种程度，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章廷安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的姑娘，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她露出的脸颊。

她还算着日子，昨夜说让国公夫人趁着萧淑妃的生辰入宫一趟，如果顺利的话，今日章伯母就该去她姐姐那儿走动，好拿个邀帖了。

就像乔蓁蓁梦里说的，他会在乔家落难时，不顾一切去护她。

她们都知道自家小姐怕冷，通常都要比旁人更早用上炭盆，府里还没开始发的时候，便是大房自己出银子负责乔蓁蓁的用炭。

他走到床边，轻轻掀开床头的帘幔一角，把用油纸好好包住的糖糕放在了乔蓁蓁的枕头边。

乔蓁蓁在第二天起床便明显感觉到了凉意，她裹着锦被坐在床上，有点不想离开被窝，叫来了丫鬟：“春杏，你去问问府里什么时候发碳，再让樱桃给我灌个汤婆子来。”

昨天章廷安排队给她买了糖画，所以今天乔蓁蓁决定礼尚往来，给他送个荷包。

但一想到章廷安在梦里可能娶了别人，成了别人的丈夫，她就很不高兴。

这夜过后，金梁城好像突然就踏入了冬季，天越发冷起来。

今日春杏去问，乔府的碳约莫还要十来天才会开始发，于是乔蓁蓁打发让院里的下人去外头买碳，反正用的是她的私房钱，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章廷安对乔蓁蓁，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只要卫芸能够顺利进宫，圣上身体里这颗埋伏已久的钉子便有可能尽早拔出。

春杏点头应下，拉着樱桃去办了。

乔蓁蓁吩咐过后，又把床幔拨开了一点看了看外头的天气。

下一刻，手指就被一只热乎乎的手抓住了。

第 72 章 第72章

乔蓁蓁又梦到了乔家遭难的那场大火。

梦里并没有更有用的消息，她只是在重复着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在梦里反复痛苦，看着整个乔府被火光吞没，泪流了满脸。

不知是不是时间已经离得近的原因，乔蓁蓁最近晚上睡不好便是因为时不时就会梦到这些片段。

它们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闪回，一个个画面，好的坏的，或是没有意义的，只是碎片一般走马灯在她眼前播放，不像之前的那几场预知梦，哪怕冗杂却也是有一部分完整的，能提取信息的。

今夜的乔蓁蓁也被梦里那场大火困住。

她闭着眼蹙眉，无意识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睡的不安稳。

只是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眉心有点痒。

有什么带着一点凉意落下，让她梦里那场大火突然顷刻间便熄灭了。

画面消失，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章廷安应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被她握住手指的那一瞬，身子有点僵住，然后便已经做好了她若是被吓到大喊，立刻要第一时间捂住她嘴的打算。

那这定是世子给小姐的。

想到春杏可能还在外头守夜，乔蓁蓁没有把“大火”两个字说出来，只给章廷安做了一个口型。

章廷安微微怔了一下，片刻后轻轻摇头。

乔蓁蓁点头，因为昨儿后半夜睡得好，所以今日起床也没有太困难。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