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转两世,地位调转。

如今是?她蹲在地上平视他, 却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而?他却像被人?牵制住,套住了脖颈, 变为了她的奴隶, 痛苦和欢愉都掌握在她手中?,要渴求她的施舍。

火像是?燃烧在身体各处,将流经血管的血液都一同煮沸,身体被迫兴奋起来, 唯独心口是?痛的,像被千万只蛊虫用尖牙啃噬撕咬。

原来上一世,她所经受的痛苦,是?这种模样。

贺兰危神色不明,死死掐着手心,压制着滚烫的呼吸:“何必故意问这一句,你明知道。”

他刻意克制着,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态,

但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

谢延玉听见他的话,也没否认,她确实是?故意问的,于是?这时?候轻飘飘“嗯”了声,认下了。

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观察着他,明知他这样高傲的人?,是?绝对不会愿意被人?看见如今这种狼狈姿态的,但她还是?看着他,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必须承认,他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尤其是?今天他穿了一身浅青色的衣服,这种颜色将他衬得如松如竹,如天边月,很冷淡又?难以靠近。

可偏偏此时?他有?些无力地靠坐在墙边,就像喝多了酒,醉到晕头转向?没法走路了一样;而?他的皮肤上泛起薄红,手指,脖颈,眼?下,耳廓,甚至他拼命克制,却不知道自己如今连眼?睛里都含上了一层水光,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潮热的。

好像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骄突然被拉下了云端,

傲骨被摧折,尖刺被拔除,变得可口、可欺,像可以被随意践踏的样子。

谢延玉陡然生出一股恶意。

她知道自己身如草芥,和这些高贵的世家子天差地别,但现在她可以把他踩在脚下了,这不是?她一直所想的吗?

他处于高位的时?候,她得仰着头看他,他可以肆意将她当作玩物,现在地位调转,她又?凭什么不能把他当作玩物?

也不知道为什么,

若换做是?以前?,她虽对他抱有?恶意,但那?恶意不会膨胀至此,毕竟说白了,他虽高高在上,但平日里也只是?对她多发了点疯,说了些狠话,并没有?像原剧情中?写的那?样,实质性?地对她进行什么折磨。

但最近她的恶意却如同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她察觉到那?些原剧情,似乎是?她真?正?经历过的事情,即使不知道为何她会经历过那?些剧情,也并没完全想起来那?些记忆,但那?些铭刻在她灵魂的感受好像在复苏。

她看着他,又?一次想起原剧情中?,她因为情丝蛊,追他追到上清仙宫当杂役弟子,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说出的那?一句:“延玉就这样喜欢我??没名没分也要追过来。”

她甚至能想到他是?以何种表情,何种语气说出的那?话。

于是?此刻,

她露出个?温和的笑,却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将他平日的作态学了个?十成十:“我?是?故意发问,但贺兰公子就不是?故意的吗?”

“什么?”

“故意倒在这里。您是?故意的,对吧?知道情丝蛊发作了,所以故意倒在我?眼?前?,想让我?看见,让我?可怜您,让我?帮您。否则,您怎么不爬着出去呢?您现在或许没力气了,但刚才分明还有?力气,可以离开的。”

这话一落,

她看见贺兰危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变得更红了。几乎是?猩红到快要滴血的模样了。

他好像被刺/激到了,水光盈盈的眼?睛盯着她,像是?想要和她说话,和以往被她气到发疯时一样,对她说又?恶毒又?刻薄的话,但是?张开嘴,先发出来的却是克制不住的喘息声。

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哪里这么狼狈过。

他死死克制住声音,别过头,也不看她:“少自作多情。”

谢延玉弯弯唇:“哦,意思是?,您不是?故意的?”

她站起身,走了两步:“没关系,就算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准备帮您的。”

贺兰危快疯了。

即使他已经逼迫自己不要屈服,分明已经恨她恨得要死,决定了与她归于陌路,刚才听见她那?些刻薄话,甚至想要让她滚,但这时?候,听见她的脚步声,他还是忍不住侧目看过去。

就看见她已经走到了门边。

藏书阁每一层的入口处,都有?一扇门。她的手放在门上,似乎要关门。

贺兰危的理智都快要烧没了,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这样很贱,如果他早一些发觉她没爱过他,不管前?世今生那?些讨好都是?装出来的,他根本不会在重生回来的时候喝下情丝蛊,如今让自己沦落下位,露出这副模样任她牵动。

可是?

他此时?身体的反应更强烈了,喉结滚动起来。

她要在这里帮他么。

这念头刚掠过脑海,

然而?下一秒,却看见她走出去了!

贺兰危脑中?空白了一瞬,瞳孔缩到针尖大。

恍惚中?,就听见她又?叹气道:“可是?您说话太难听了,若我?帮您是?自作多情的话,那?还是?算了。我?听见这样的话,心里十分不舒坦,所以,还是?等您求我?吧。”

“您什么时?候求我?了,就拿传讯符给我?发讯息,什么时?候我?收到您的讯息,我?就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在此之前?,要不您就先呆在这?我?知您高傲,不愿被人?瞧见这狼狈样子,所以会帮您把门关好的,保证没旁人?能进来。”

话音落下。

门便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