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1 / 1)

永琰有些委屈:“额娘,和绅确实贪污成性,他的儿子丰绅殷德在外面与人斗富,狂撒万两白银,还醉言,这不过是他家中银山的小小一角,谁都赢不了他。”

魏敏:“这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你听别人说的?”

永琰语滞。

魏敏冷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永琰挫败地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不甘心地抬起头:“就算如此,我上一道折子又怎么了呢?”

他小声嘟囔:“汗阿玛那样宠爱您,有时候您跟他吵架给他脸色看他都不生气,儿子不过就是上了一道折子,汗阿玛应该不会生气吧?”

魏敏一愣,随即怒道:“那能一样吗?!你也不看看我跟皇上吵架时都是在什么场合?在外人面前,我什么时候对皇上态度不恭敬过?也就是你是我的儿子,偶尔能看到一回,竟成了你肆意妄为的底气?”

她沉下脸,语气非常郑重地警告他:“永琰,你还在上书房读书,皇上没有赐予你上朝参政的资格,那么你就该远离朝堂。无论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应该保持沉默。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与前朝的官员们、前朝的政事掺杂不清,我就亲自向皇上请旨,将你圈禁在阿哥所内。”

她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要以为我是你的额娘,我就会心慈手软,因为你根本不明白,真到了那一步,或许圈禁你才是保住你性命的唯一方式。”

她直起腰身,语带悲怆:“等圈禁你以后,我再向皇上自请废后,禁足于永寿宫,我们母子俩就在小小的一方院子里过一辈子吧,而且永不相见。”

永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第170章 第170章魏敏满意地收回了手。……

永琰大惊失色。

他只是在上书房读书彻底读烦了,无意间听见别人说起和珅贪污挪用汗阿玛拨给地方赈灾的银子,才一时义愤填膺,激动上头,给汗阿玛递了一封折子。

怎么情况竟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好吧,他承认是他不够聪明、不够稳重,被人多吹捧几句便飘飘然忘了自己的身份,道听途说不经证实便信以为真,然后脑子一热失去了分寸。

他承认是他蠢,可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啊,怎么就到了圈禁的地步呢?!

他真的只是在上书房读书读够了、读厌倦了、读得想吐了,一时冲动而已。

谁家儿子读书读到30岁了还不能出来做事啊?!!

他一把年纪,都长胡子了,都有儿子了,还要和6、7岁的侄孙们一起在书房念书,他不要面子的啊?!!

永琰害怕又委屈,连忙保证:“皇额娘息怒,儿子知错了,儿子不敢了,儿子以后再也不跟前朝那些官员们混在一起,也不再管前朝的政事,只一心在上书房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魏敏欣慰又无语。

这孩子,知错认错改错挺快,就是有点二极管,谁要你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他没担过事,思想和手段都比较幼稚,不会微操,谁叫他有一个讲究大权独揽乾纲独断还活得特别久的汗阿玛呢?

她慈爱地伸出手揉揉他的脑门:“永琰,额娘并没有禁锢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要再懂分寸一些。”

永琰有些茫然。

魏敏耐心地跟他解释:“你与皇上,在外为君臣,在内是父子。在外面,你必须谨守君臣礼仪,上折子是臣子向君王谏言,大家的眼睛都看得到,皇上既然没有赋予你参政的资格,你擅自上折子就是违反了君臣之道,皇上怎么能不罚你?”

她叹了口气:“也幸好你是找李玉私自递上去的,没有走外头的奏事处,不然额娘都没有机会私底下来劝你一回。”

“若换作皇上出手,可就不只是让你跪这么一会儿了。”

永琰想起皇父平时的严苛,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魏敏道:“但是私底下呢,你是皇上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你学业上有什么疑问?或者道听途说了什么东西不明白?你都可以找个没外人的场合悄悄问你汗阿玛,你汗阿玛凶你,你再来找我嘛,我给你们缓和关系。”

永琰恍然大悟:“儿子明白了。”

他深深伏地磕头:“额娘教导扶持之恩,儿子永不敢忘。”

魏敏欣慰点头:“永琰,自你6岁搬出永寿宫去阿哥所独自读书生活,额娘就知道,注定以后你的生活里额娘的声音所占据的分量会越来越小,你会不自主地听身边人的话,受到皇上、老师、叔伯兄弟、哈哈珠子、甚至那些日夜伺候你的奴才们的影响,但额娘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思考。”

“额娘希望你,能用你这颗在学业上取得不错成绩的脑袋观察、思考生活中的事情,判断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判断身边那些对你说话的人,有几分是真心为你,有几分是为他们自己的私心,如果你还不能准确判断,请你先保持谨慎。”

永琰恭敬道:“儿子谨记。”

魏敏心中越发满意,多嘴提醒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可以问一问你身边足够有分量又值得信任的人,问他知不知道,你皇祖父在位时,你皇父作为宝亲王时外界对他的评价?你就都明白了。”

永琰记住了,同时心底不由自主升起一丝好奇心。

他跪别额娘,回到阿哥所,心里暗暗琢磨了半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照常到上书房读书,他一边上课一边观察判断,最后心里悄悄选定了一个人。

朱珪,学富五车,品德端方,最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朱文炳曾经跟从皇父的老师大学士朱轼学习经学,想来是知道些许内情的。

上午文课结束,永琰拿起一本典籍,默默跟随朱珪走到外面,然后截住他:“老师,学生有问题请教。”

两人走到僻静无人处。

朱珪:“十五阿哥有何问题?”

永琰:“老师知不知道,许多年前,皇父做宝亲王时,外界是如何评价他的?”

朱珪一愣,他还真知道,只是这怎么能说呢?

他连连推拒:“为人臣者,不可妄议君上,恕微臣无法解答。”

永琰顿时嘴里发苦,外头随便一个人都知道谨守君臣之礼,就他被忽悠傻了不放在心里,吃了好大一个亏。

他靠近朱珪,压低音量恳求:“学生不是想要窥探皇父私事,只是想知道当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这应该不算妄议吧?老师,您就稍微提点学生一两句,学生实在心中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