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永琰,魏敏再怎么延缓速度,也不得不一步一步向皇上越靠越近。
好像不管怎么推演,她最后都会无可避免地走向悲剧。
魏敏双眼渐渐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这种悲伤的预料当中挣扎出来。
不管了,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桥头自然直嘛。天天担忧这个担忧那个还要不要活了?如果今天可以选择开心,那她为什么不选择开心?她还有快乐值要攒呢,不可以浪费时间。
至于现在,她虽然背刺了自己,但是好歹救下了姣姣的一条命。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总比一个抽象的概念要重要的多,对吧?
她今天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魏敏想着想着,嘴角又快乐地翘了起来。
珐琅鎏金座钟的分针滴滴答答地转动着,夜越来越深,魏敏见朱砂磨够了分量,也感觉有些累,便叫太监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书桌边,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屋里灯火明暗交织,仔细一看,原来是蜡烛快燃到尽头,太监们拿着新蜡烛进来,正打开灯罩,点燃新烛作更换呢。
魏敏懵懂了片刻,察觉肩膀上有衣裳披着,扯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件明黄色的龙袍!
她一下子给吓清醒了,连忙拿下龙袍,用手捋顺了搭在手肘上:“皇上……”
弘历也在等待太监换新烛,看向她就笑:“春日夜凉,朕见你睡着了,就给你披了件衣裳。”
魏敏表情微微慌张:“皇上
关怀,臣妾感激涕零,可这是龙袍啊,臣妾实在惶恐……”
弘历不甚在意,招手让李玉将衣裳拿走:“什么龙袍?这大晚上的只有你我二人,这就是一件厚实点儿的衣裳。”
魏敏起身凑过去,偏头看他的工作进度:“皇上已将折子批了大半了?脖子僵不僵?腰酸不酸?臣妾给您捏一捏可好?”
弘历含笑点了点头。
/:.
魏敏伸了个懒腰,转动手腕子简单热身,两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起来:“臣妾技法疏漏,皇上可千万不要嫌弃臣妾。”
弘历闭着眼睛享受起来,从鼻子里哼出声音:“力道再重些。”
魏敏认真捏肩膀揉脖子捶后腰,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太监们换好了新烛,屋里又变得明亮起来,弘历重新坐直了,说:“朕还有一会儿,你要是累了你就先去睡。”
魏敏不肯:“臣妾说了要陪皇上的,臣妾不愿做那食言而肥之人,皇上就让臣妾待在这里吧。”
弘历呵呵一笑:“行,随你。”
两个人熬到凌晨2点多,皇上只睡了1个多小时便又去上朝了。
魏敏伺候他起床,临走前皇上特别交待,不必再惦记着去跟皇后请安,也不用遵守宫规按时起床,可以睡够了再起,只是要记得吃早饭,别饿坏了胃。
魏敏一面在心里嘀咕皇上怎么越来越啰嗦,一面温温柔柔地全部应下,转身往床里一趴,便睡得不醒人事。
她在黑甜梦境中安睡时,后宫正在起波澜。
天微微亮,养心殿的传旨太监便带着敬事房的一众奴才兴师动众地奔向翊坤宫。
“皇上有旨,请皇后那拉氏接旨”
高亢尖利的声音隔着一道厚厚的宫墙也清晰可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那拉氏,昨日宫中祭拜土地神的节庆活动,你办得很不好,惊扰了太后,妇德有瑕,罚你闭门思过半年,抄写《女诫》五百遍,不得有误,钦此。”
传旨太监走了,那拉皇后还跪在地上,紧紧握着那一卷明黄色圣旨,怔怔发呆。
佩云看不过眼,伸手用力扶她:“主子娘娘,您起来吧,地上又凉又硬,怕伤了您的膝盖。”
“什么叫昨天的节庆活动办得很不好?什么叫惊扰了太后,妇德有瑕?”
“娘娘……”
那拉皇后眼中流下两行泪:“他这是否定了我辛辛苦苦做的一切,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还昭告天下毁去我的声誉,皇上他好狠的心啊!”
佩云勃然色变:“娘娘,快别说了,不能再惹皇上生气了啊。”
她更加用力地扶起那拉皇后,试图将她带到屋内,免得她失态之下的怨语被外头的耳朵听去了,告到皇上那里去,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那拉皇后勉强走了几步,又突然扯住佩云的袖子:“没关系,没关系的!皇上他只是被令贵妃和容嫔蒙蔽了,他迟早会明白的。如令贵妃之流,只知道一味地讨他开心,顺着他,讲他喜欢听的话,只能当一只无足轻重的小猫小狗取乐用,而本宫才是真正能帮助他打理好六宫的人。”
她状似疯狂又笃定说:“本宫不会错的。皇上需要的是本宫这样的皇后。本宫抛弃了一切才变成这个样子,变成皇上需要的样子,皇上他不会抛弃本宫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一定是这样的,等半年过后,本宫再去跟皇上认个错,皇上就会原谅本宫了,和以前是一样的。”
那拉皇后在嚎啕大哭时,容嫔也正站在景仁门门口,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主子别着急,打完二十杖姣姣就回来了。”
容嫔紧紧地攥着帕子,手心里全是汗:“太医请来了没有?有些医术高明的太医自矜身份,不肯为姣姣这样的宫女治病的,得多花些银子。”
宫女月月道:“您放心,都打点好了,花了足够的银子,请来的是一位有口皆碑的好太医。”
容嫔又问:“屋子收拾出来没有?姣姣挨了杖刑,至少一个月得趴着睡觉,不宜再睡通铺,屋子里也要足够干净,要避着人些,避免外邪入侵。”
月月无奈:“主子,您都问第三遍了,屋子早就收拾出来了,是单独的耳房,只让姣姣一个人住着休养,其余的奴婢也打点好了,没有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