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娘叹气:“真是作孽啊……”
永和宫,魏敏挨了一顿狗血淋头的骂,捂着脑袋走出殿门。
胭脂心疼地扶住她:“主子,您……”
魏敏摇头,打断她:“回去再说。”
出了永和门和德阳门,来到外面的宫道上,魏敏才松开手。
“主子,您出血了!”胭脂看见魏敏手掌上的血色,顺着这一抹血色看向她的脑袋,轻轻扒开头发,里面肿了一大块,还有小半寸长的伤口,正在慢慢地往外渗血。
胭脂差点儿气哭:“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主子您可是令嫔啊,不是任打任骂的宫女。哪怕是宫女,也没有让人随意撒气打得脑袋出血的道理!她怎么能这么对您?!”
魏敏还很镇定,可能是因为伤口也没有很疼。
她抽出帕子,将帕子叠整齐,轻轻按在脑袋上,语调很平静:“在永和宫之外,我是令嫔,是主子;但是在嘉妃面前,我就只能是当年那个伺候她的宫女。主子心情不好,一不留神伤到了自己的宫女,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我若是嚷嚷出去,到处喊委屈,那才是一件大事。”
她坐上肩舆:“走吧,回永寿宫。”
回到永寿宫,胭脂赶紧让太监去请太医。
太医来了,看了伤口,诊了脉,得出结论:这伤不算严重,但因为在脑袋上,还是要仔细静养,忌阳光忌见风,忌多思多虑,最好是卧床或者待在屋里别出去。
包扎好伤口,开好了药,送太医离开,魏敏让花钿往储秀宫走一趟:“禀报皇后娘娘,嫔妾不慎撞到了脑袋,太医要求闭门静养,近日无法向皇后娘娘请安了,还请皇后帮忙把嫔妾的膳牌撤掉,待嫔妾痊愈后,再亲自去向皇后娘娘赔罪和请安。”
胭脂不甘心:“主子!”
魏敏语气坚决:“就这么办。”
花钿领了命令照办,她是个稳当人,知道主子选择咽下委屈是有理由的。
所以即使皇后好奇追问,她也不露半分声色,只一味地说是令嫔主子不小心。
皇后当然不信了,她见从花钿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便另外叫人去查。
宫里大多数事情都是经不起查的,尤其对皇后皇上这样的上位者而言,基本就是透明的。
很快,富察皇后就知道了嘉妃大发雷霆,令嫔好好地走进永和宫,捂着脑袋走出永和宫的事情。
第103章 第103章你忘了一个人。
听禀报的太监说,嘉妃回到永和宫就叫人请令嫔过去。
令嫔过去了就开始发火,还听到了茶杯摔碎的声响,过后令嫔便捂着脑袋从永和门出来了。
结论显而易见,令嫔的伤是嘉妃拿茶杯砸出来的。
巧云说:“嘉妃好大的胆子,后宫在主子娘娘您的带领下向来讲究宽和待人,连宫女太监都不肯苛待的。嘉妃与令嫔同为皇上妃妾,不过是品级高一些,哪来的权力敢砸伤令嫔?”
她抱怨着:“令嫔也是窝囊,都被人砸伤了脑袋,也不知道找咱们主子娘娘告状,还一味地替嘉妃遮掩,真是旁人想帮她都帮不了,烂泥扶不上墙。”
富察皇后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嘉妃是令嫔的旧主,于令嫔有举荐之恩。一日为主终身为主,令嫔如此做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否则她前脚向本宫告状,后脚满后宫就要传遍她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失了圣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巧云眉头微皱:“那难道要令嫔忍嘉妃一辈子?”
富察皇后颔首,意味深长道:“在这世间,不忠不孝忘恩负义就等于大奸大恶,哪怕她什么也没做。”
巧云想到令嫔的处境,哪怕她对令嫔没什么好感,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恶寒。
巧云看见妙晴呆呆地站在旁边不说话,轻轻推她一把:“你琢磨
什么呢?”
妙晴回神:“主子娘娘恕罪,奴才只是在想,今天是佛诞日,又是七阿哥降生的日子,是双喜临门的大喜事,嘉妃为什么要发火呢?还气到失去理智,砸伤了令嫔?”
富察皇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巧云嘲讽意味更浓:“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咱们主子娘娘生下了一位皇子,不合她的意呗。”
中宫失去嫡子整整六年,纯贵妃和嘉妃小动作不断,她们的心思,真当富察皇后不知道吗?只是没有闹到明面上,不好出手整治而已。
妙晴思索道:“那这一次,说不定是个机会。”
富察皇后一愣,随即了然:“你说得很有道理。”
巧云急了:“什么机会什么机会?妙晴你说明白点儿,我没听懂。”
妙晴如此这般那般细细地讲了一通,巧云恍然大悟,露出一丝痛快的笑:“这主意好,嘉妃猖狂了那么久,是时候让她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了。”
第二天下午,弘历照旧无视后宫众妃嫔的绿头牌,亲自去储秀宫陪皇后用膳,顺便看看他盼了多年的嫡子七阿哥。
皇后还在坐月子,不能下床,饭都是奴才端到床上吃的。
弘历无所谓,叫太监在床边支了一张桌子,一边吃饭一边和皇后说家常话。
皇后盘着头发戴着抹额,衣着朴素面容有些憔悴,浑身却散发着温柔的母性光辉,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浅浅地笑:“哪能让皇上天天这样迁就臣妾?皇上忙了一天,该好好儿放松和休息,臣妾不能照顾您,就让后宫其他姐妹照顾您,这是后宫的职责。”
弘历一想也是,就叫敬事房过来。
敬事房的太监们捧着三盘子绿头牌屁颠屁颠地跑进来,供皇上挑选。
弘历目光扫了一圈,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令嫔呢?她小日子到了?”
富察皇后温声道:“不是,令嫔不小心受伤了,太医说要闭门静养,托臣妾暂时撤了她的膳牌。”
弘历有些惊讶:“受伤了?她怎么受伤的?她受的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