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晚的行刺,如果成功杀了她与李澜,张文柏为张弘出了气,依旧可以用,与她有私怨,误杀了李澜,来摘清世家参与“储君之位”的罪名。

失败了,则是像先前玄天殿前的对峙一般。

齐司延先点头肯定了她某部分的猜测:“这些应当是张文柏今日会出手认罪的动机与原因之一,许清一定有煽动他此行,但非是因为许绮嫚对你废张弘双腿置之不理,而对张文柏有愧弥补。”

“许清想做什么?”

“我猜他是想借此,化解世家内部矛盾,让世家统一战线,不再内讧。”

江元音闻言恍然:“他是想借‘唇亡齿寒’来警醒保守派与激进派?!”

先前世家不齐心,定是因为,李彦成的火还只灼烧了国公府。

李昀璟被禁东宫,许多世家是不愿意贸然去刺杀李澜,破坏平静的,毕竟火还未烧到他们身上。

但只要张文柏入狱,李彦成绞尽脑汁要找出他的“共犯”,这把火随时要烧到他们身上,他们再也无法隔岸观火。

齐司延点头:“不过,我觉得许清未必会倾尽全力,护住张文柏。”

“为何?”

“那等同于直接跟李彦成撕破脸皮宣战,数月前,其子许昌安被处死,他尚未反抗,怎会为了张文柏惹怒李彦成?于许清而言,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说完,马车停了下来,骑马的曲休在车窗旁出声提醒道:“侯爷,御史台到了。”

齐司延低声询问江元音:“你‘护’李澜之事必会传到太子耳中,你可需要我想法子帮你传信到东宫?”

他知道她现下很在意李昀璟。

然而江元音摇头,眼里并无担忧,她笃定道:“不用,璟儿会信我。”

齐司延不再多言,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夜不知何时能归,阿音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好。”

说完,齐司延钻身下了马车,与江元音分别。

另一边,国公府。

许清的会客室,灯火通明。

他坐在主位,听完探子禀告完张文柏的入狱情况,面色平静地盘着两颗圆润的核桃。

今夜之事,本就他煽动张文柏去做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没甚好惊讶的。

坐在他左侧的户部尚书出声请示道:“可要连夜召集其余人,商议明日如何上书,将此案化小,劝谏皇上放了张寺卿?”

许清摇头:“不急,等张文柏被处死了,再召集众人议事不晚。”

户部尚书闻言,愕然道:“国公爷不打算救张寺卿……?张寺卿可一直是国公爷的左膀右臂,他若被处死,这大理寺卿的位置空了,只怕……”

“怕什么?位置空了,找人补上不就得了,”许清停下盘核桃的手,侧眸看他,道:“我看你妻弟就很适合,你觉得呢?”

一句话,便能堵住户部尚书的质疑,让其转忧为喜。

户部尚书眉目中染上欣喜,但仍有些许地犹疑:“国公爷此番是打算弃了张寺卿?”

许清幽幽地叹口气:“我也是情势所迫,只得壮士断腕,向死而生了。”

第326章 阿粟怎么了

次日,朝堂非常安静,暗流涌动。

和太子被禁足东宫的反应不同,世家们格外安静,无一人出声替张文柏辩护求情。

而张文柏咬死只认自己是因其子张弘双腿被废,一时怀恨在心,才对江元音出手,从未有过刺杀六皇子李澜之意。

当天下朝后,许清一如往常去东宫看望太子李昀璟。

绘声绘色描述了江元音昨日带李澜出宫过节遇刺,如何舍身相护李澜的。

李昀璟听完,蹙眉问道:“她受伤了?”

许清眸色讳莫,意味深长道:“殿下,她即便生了张同先皇后相似的脸,也不会是先皇后,宫里那么多赝品,这一点殿下难道还不懂?”

他已经有所察觉,李昀璟对江元音的态度逐渐不同。

尤其是在江元音入宫小住之后。

“她是她,孤从未将她看作母后,是许公想多了,”李昀璟又问:“张文柏刺杀她,是许公安排的?”

许清眼底已有不悦,他并不正面回答李昀璟的话,而是重声强调道:“皇上有意改立六皇子为太子,定宁侯在为六皇子开路,栖梧公主更是与六皇子感情甚笃。”

“殿下,唯有老臣,义无反顾拥护殿下。”

他最初是计划着让李昀璟去拉拢江元音,好将齐司延拉入他们阵营。

现下倒好,那夫妇俩已然站队了六皇子,李昀璟反倒对江元音念起了“手足”情。

李昀璟定定地望着许清许久,一瞬不眨地问:“若孤不再是太子,许公可还会是孤的舅舅?”

许清眸带审视,不答反问:“殿下高热那夜,她都同殿下说了些什么?”

“孤昏睡了一夜,并未与她交谈。”

许清继续追问:“那殿下退热清醒后呢?”

“许公到底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