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片浓情蜜意,车外马背上的周康飞颠着颠着,被颠醒了。

策马的曲休察觉到,垂首正要再给他一下,他自己吓昏过去了。

过了卯时,终于快出乐安县,要到临川的城门了。

一行人停住,曲休下马走至马车,请示齐司延。

齐司延开口道:“不必出示通关文牒了,给周康飞松绑,让他领我们入城。”

曲休应声,再次翻身上马。

周康飞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夜,不是自己吓昏,就是被曲休一掌劈晕,是半点嚣张气焰都没了,开口求饶道:“我错了成不?你们放了我,我保证在抚州境内,再没有人敢找你们麻烦!”

“真的,遇着事了,你们报我名声便是!”

曲休强忍着打昏他的冲动,给他松了捆绑他的绳子,言简意赅道:“想活就带我们进入临川。”

周康飞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同曲休确认道:“只要带你们进了临川,你们就放了我?”

曲休点头,剑鞘却直接抵住周康飞肥硕的后腰,警告道:“你要是敢在城门口的守卫面前耍什么花招,就看是他们反应快,还是我的剑快了。”

“不敢不敢,”周康飞连声应着,黄豆般的眼望向远处的城门,眼底都是愚蠢的凶狠,道:“我一定将你们带入临川。”

他巴不得把他们带进去呢!

他此次行动最大的失误,是没料到一个商贾,竟雇了这么多的高手随身保护!

前边在城外,他人手不够,打不过他们,他认栽。

待进了临川,那可真就是到了他周家的地盘了,还怕他们?

届时他一定好好收拾他们,让他们一个个跪下来,喊他“爷爷”,再把他们通通绑在马背上,受受这被颠的滋味!

周康飞兀自沉浸在狠狠报复的幻想中,待行至城门口时,满脸都是情真意切的笑容,半点看不出被人挟持。

当然,城门口的守卫,一眼认出了周康飞后,也无暇端详打量他的神色,个个都低头行礼,遮住脸上微妙的神色:“见过周少爷!”

不满周康飞的愣神,曲休剑鞘死死往前一顶,示意其出声。

周康飞被这一顶,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轻哼声,随即不耐朝他们摆摆手:“滚滚滚,快给爷让开,莫要挡路!”

守卫们听着那句暧昧的轻哼,将头垂得更低,头皮发麻。

抚州没灾疫时,周康飞就是临川远近闻名的恶霸,有了灾疫后,在附近六县抢劫是常事。

守卫们只当他又是干了一票回来,纷纷让路。

直到车马入了城,他们才敢稍稍抬眼,朝周康飞看去。

这个角度,周康飞完全是被一个男人拥在怀里骑乘。

他们只觉得一阵恶寒。

……他大爷的,知府侄子都和男人搞上了?!

第170章 我上头还有人

天刚微微亮,临川城内一片寂静。

一入城,周康飞便换了一副嘴脸,正要大喊让守卫关门,来个瓮中捉鳖时,曲休的巴掌迟之必达。

他未能发出声响,便直接“倒”入曲休怀里。

而其余小喽啰也依次被打晕。

街道上空无一人,畅通无阻。

曲休按照江元音翻出来的地契上的药铺地址,很快寻到临川的“杏林春”药铺。

和在源城一样,在伙计开门后,江元音递出了青铜印信,很快掌柜便出来相迎。

临川“杏林春”药铺的掌柜姓李。

李掌柜一眼便看到了马背上的周康飞,但由于其是趴俯着的,他没看到脸,只当是和江元音一路的人,关切问出声:“可是这位郎君得了什么病症,快些……”

江元音摆摆手制止,“不必管他。”

李掌柜愣了下,不敢多问,将江元音等人领到后院。

到了后院后,江元音主动冲李掌柜介绍齐司延:“这是我兄长,我不便露面,你们便唤他东家,唤我……小姐吧。”

着实很久没听人唤过她“小姐”了,是以稍稍卡顿了下。

入了临川城内,她比在源城还要谨慎,两人既不打算以夫妻的关系示人,她便没戳破两人的真实关系,免得人多口杂,把齐司延的身份泄露出去。

毕竟外界虽并不清楚“杏林春”药铺是江家的产业,但各药铺的掌柜还是清楚自己的东家是高嫁了汴京定宁侯的江家嫡女江元音。

李掌柜没有多想,悉听尊便地点点头,改了称呼,重新唤了遍二人:“明白了,东家,小姐。”

他只当江元音现在是“侯夫人”,地位今非昔比,更何况在大昭女子抛头露面经商,本就容易遭人置喙,她隐藏身份理所当然。

至于这位“兄长”,他是没听闻过江家有这么大的公子少爷,只当是江家的亲戚了。

东家的事,他这个做工的,很有分寸地不去多问打听。

齐司延点点头,直入正题地了解情况道:“抚州灾疫,情况如何了?”

李掌柜做思索状,措辞严谨地回道:“若东家问的是府城临川,那便是无灾无疫,可若东家要问抚州六县的情况,或许刚入城的东家与小姐会比小的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