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对方虽笑着，但眼眸里是执拗的认真。

熊然听懂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定要执拗的想要一个熊仔大人，十二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他深吸一口气：“宋思白，我已经不是熊仔大人了，我从始至终都是人，我不是什么神的礼物，供你们选来选去，如果你是找一个无条件爱你的人，那么我想，你找错了，我不是。”

空气再次凝滞，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熊然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

半响，幽静中传来宋思白的声音：“为什么，那你为什么可以无条件爱着宋或雍，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他到底比我强在哪里？”

这个问题，十二年前，宋思白就问过，但熊然的回答从来没变过：“没有为什么，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能是他，也只会是他，况且你搞错先后顺序了。”

熊然直视对面黑色的瞳孔：“你向我索取爱，可宋或雍先是把他的爱给了我，我感受到的只有他，宋思白，我不是爱人的机器，也不是天生就对谁好，宋思白，如果你要找一个无条件爱你的人，那么就要无条件的爱他。”

“我可以爱你啊，像宋或雍那样。”宋思白急促道。

熊然顿了顿：“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无条件了。”

宋思白不说话了。

熊然有些后悔刚刚逞了口舌之快，宋思白突然的出现让熊然很惊慌，他不知道对方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应该去平复对方的情绪。

熊然清了清嗓子，温声道：“宋思白，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我呢，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熊仔大人，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平平无奇，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优秀，更懂你的人，找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

“别说了。”宋思白冷冷打断：“我不想听。”

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熊然蓦然闭嘴，接着就看见宋思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

屏幕一闪一闪的亮着，无声震动，是熊然自己的手机。

宋思白将手机举到自己面前，来电人是有个别致的称呼小祖宗，那是熊然给宋或雍起的专属外号。

没人说话，自动挂断的电话跳回屏保页，上面显示未接来电27通，全是小祖宗打来的。

熊然的唇抖了抖，正预备说些什么，又有来电打了进来，黑色字无比执着，还是小祖宗。

看着熊然的表情，宋思白道：“不是说他无条件爱你吗，正好，向他请教请教。”

下一秒，通话界面被划开了。

*

“熊然”免提开启，那头是宋或雍的声音，有些急促：“你没在家？你在哪里？”

熊然紧张的看着宋思白，对方笑着，眼睛里一点情绪也没有。

“我....我...”

“熊然？”电话那头气氛的诡异，让宋或雍察觉不到不对。

“宋或雍，”熊然顿了顿，气息不稳：“宋思白回来了。”

电话那头是一段死寂，片刻，像是知道宋思白就在电话那头，宋或雍直接道：“宋思白，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声音一字一句，气压低到像欲来的风雨。

宋思白一步步走到熊然面前，蹲下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去触碰熊然，熊然避之不及，凳子发出干裂声响。

“宋思白！”对于看不到现场情况的宋或雍来说，一点声响都是在切割神经，他无法承受熊然面临危险的一点可能。

“别急啊。”宋思白没有一点沐阳的样子了，他的手顺着熊然的脸一点点往下滑，不轻不重的按压熊然的喉结：“我只是帮他绑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做。”

刺啦的电流声勉强遮盖着发紧的呼吸，关节因为大力发白的手飞快调出定位，看着上面闪动的红点，黑色的巨大车头悍然掉转，速度开始飙升。

“宋啄，好久不见了。”宋思白打招呼：“想我了吗？”

“宋思白”宋或雍所剩无几的耐心正在被瓦解：“你到底想要什么？”

宋思白的手继续往下，落在熊然衬衫的纽扣上，他轻笑一声：“我要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装什么傻？”

踩到底的油门已经到了速度尽头，可还是被用最大的力气踩着，瞳孔中涌动的浪潮像是撕裂整个眼球，心率开始升高，宋或雍克制住发麻的右手。

“熊然他是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你想要就能拥有玩具。”

解着纽扣的指尖一度，对方缓缓起身，熊然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鬓角已经出了冷汗，现在的宋思白阴晴不定，太让人难以捉摸了。

而且，非常....恐怖，

“唔...你说的对，他现在是人了。”宋思白垂眸望着熊然，半敛的瞳孔看不到清晰，只能听见喃喃：“难怪没有玩具熊那个时候可爱了。”

“那个时候，动都不能动，小小一个，只能被人拿捏，多乖啊，你说呢，宋啄？”

毛骨悚然的话让熊然后背发凉，不对流的空气满是消毒剂的味道糊在他口腔，熊然第一次在游泳馆里有窒息的感觉。

没有人说话了，气氛凝滞，一点就着，熊然似乎可以听见电话那头宋或雍的呼吸声，像快要缺水的鱼。

时隔多年，这一次，宋思白终于占了上风。

“别动他。”宋或雍道：“求你。”

即使实在最落魄，住在筒子楼里，被踩在泥地里的时候，那个“求”字也没从他嘴里蹦出来过。

宋或雍的字典里天生没有这个字。

鼻尖猛然酸楚，熊然剧烈挣扎，凳子摩擦出难听的声响，下一秒，宋思白转身，一拳砸进了熊然肚子里。

“唔....”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熊然不自觉痛哼出来，他弯腰，艰难喘息，冷汗和血丝一同滴下。

“熊然！熊然！你别动他！别动他！！！不要伤害他！！”宋或雍声音像被劈开的木头，带着嘶吼的意味，咽喉无措激烈滚动声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