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然就是熊仔,熊仔就是熊然。”宋或雍道。
那头许久没有说话,听得出来在努力接受事实。
半晌,那头极力平复好炸裂心情,音色不稳道:“那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宋或雍按按眉心:“别胡说。”
“我没胡说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你好像对人家....眼神也不是很清白吧,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熊仔吗,之前在人家家里也是一副拜见岳父岳母的样子,把你带走的时候,你的眼神像是要杀了我...”
可能是这几天宋或雍的消失给王亚亚带来了太多麻烦,面对罪魁祸首,即使是顶头上司,也是在忍不住怼一下。
宋或雍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话头又被王亚亚抢过去了。
“讲真,距离上次电梯发..疯.刚好十年,这一次突然犯病....不是....犯轴,是因为熊仔吧,为什么?不是很喜欢他吗?他现在也喜欢你了,难道...”陡然想明白关窍,王亚亚一阵见血:“我知道了!熊仔离开你十年了,你是心里过不去自己曾经等他十年,找他十年,爱他又被他拒绝过的那些煎熬吧?如今他突然又喜欢你,你不相信他,不不,或许你是相信的,只是因为在他身上领受过的煎熬、等待,所以没办法毫无芥蒂的答应他?”
一下子被王亚亚戳中心事,宋或雍一瞬间哑口无言:“你的聪明要是能放于盐屋在工作上,早就是金牌经纪人了。”
王亚亚充耳不闻,继续自言自语:“那我现在是真看不懂你俩现在这出戏了,什么,追妻火葬场吗?一个使劲儿追,一个嘴硬死不回头,血都往自己心里流?”王亚亚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相互喜欢,在一起就这么难吗,怎么你俩谈个恋爱,就像取经一样,非要历经八十一难?然后呢,困难不够了就还得自己制造困难是吧?你俩可舍得对自己!”
宋或雍陡然目色寒凉,估计被气的胃疼,半天了就说了两字:“闭嘴!”
“我不闭嘴”隔着电话,王亚亚胆大包天,第一次叫板宋或雍:“你以为我不知道熊然就是你宝贝的跟什么一样的啊?我问你,你是不是拒绝他了?”
宋或雍不说话了,他在别墅里对熊然说的那番话,每每想起都在后悔,熊然肯定伤心了,心脏针扎一样的疼,往日的自控、冷静戳破,藏在这里无人的走廊里,宋或雍眼中流露出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彷徨与无助。
“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我拒绝他了。”半晌,他嘶哑着声音,像走投无路那样,如此脆弱。
“我爱他,可是爱他,好苦。”
这样孩子般迷茫的宋或雍让王亚亚哑然,心中徐徐涌起心疼,她放低了声音,试探道:“那要不要,试着放弃?”
宋或雍摸着自己心:“不由我了,我的心不由我的大脑了,它要往他那里飞,我拦不住。”
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人,王亚亚心中微酸,可再想想离开时脸色苍白的熊然,王亚亚嘴巴都发苦。
“熊然爱你,他未必不苦,可是和你一样,也拦不住那颗想要飞向你的心,你们这么自苦自困下去,又有什么结果呢?”
王亚亚严肃道:“我只问你,如果以后有出现另外的人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那如果有人喜欢熊然,追熊然呢?你可以接受吗?”
宋或雍嘴巴翕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听筒里又是一段长久的空白。
“既然做不到自以为的洒脱,与其两人都苦着,还不如困在一起,到时候再看看,绑在一起,天天面对着,心里是苦还是甜?”
王亚亚再加一把火:“你宋或雍不是一直冷心冷清又锱铢必较吗?如今在熊然这里摔了大跟头,你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他?反正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不如让他好好弥补你,你只要管住自己的心,看他为你爱而不得也十年,让他受你受过的苦,不成问题。”
宋或雍摇摇头:“我并不想惩罚他,也并不想让他还我什么,他不欠我什么。”
王亚亚愣了愣,然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够了,摇摇头:“宋啄,你这么黏黏糊糊、左右为难、为情所困的样子实在太稀有了,你越这样,你知道越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吗?”
王亚亚压低声音,怜悯的看着他,想看:“你会作茧自缚,到头来,还是逃不过熊然的手掌心。我看这辈子你们两个是分不开了,这是命”
“宋啄,认命吧。”
“对了,再奉劝你一句,别纠结,别作了,小心熊然再跑了,你哭都没地去。”
第77章 亲近
宋或雍没有一点困意,他看着熊然烧的酡红的脸,看对方睡得无知无觉的样子,好像永远看不够一样。
心乱如麻,所有情绪拥堵在心里,沉甸甸的压下去,王亚亚说的话、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等待和找寻,那些过度浓烈的爱生成的恨,就像对冲的波浪,不断冲撞、相互吞噬、撕裂,好像谁也无法打败谁,谁也无法战胜谁。
宋或雍竟然生出一种不知道怎么办的感觉。
不知不觉,目光落在交握的两只手上,掌心里的手很瘦,几乎没什么肉,骨节也很硬,和对方柔软又固执的性格意外的一致。
为什么会这么瘦呢?没有好好吃饭吗?
明明每次订的餐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啊?
为什么要跟来呢,这么多天一定没有好好休息,住的也很不舒服吧?
熊然也会累啊,明明那么喜欢他,怎么舍得这么对待他?怎么能让他生病呢,他是病人啊。
后半夜的时候熊然的烧终于退下去了,宋或雍松了一口气,撕下熊然额头上的退烧贴,给他喂了点水。
“熊然.....熊然......”宋或雍小声叫着对方名字,
熊然睡得很熟,没有应答。
宋或雍垂眸,看着对方睡得无知无觉的脸,想起收到的那些病历本,他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对方的被子。
熊然穿着贴身的毛衫,很乖的躺在床上,宋或雍搓了搓手,将手心搓热,然后顺着熊然腰后伸了进去。
不肖几秒,动作一顿,指尖就碰到了凹凸不平的皮肤组织。
那是熊然手术后遗留的瘢痕,经年的时光,虽然已经愈合,但狰狞的增生隐约可以窥见在这具身体上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和病魔抗争的痕迹。
熊然从来没和宋或雍说过。
但宋或雍还是知道了,从治疗的医院、经手的医生、记录的几百页问诊病例、再到照片上嶙峋的身体。
曾经他无比渴望知道爱人过去的生活经历,如今那些煎熬又痛苦的经历摆在宋或雍面前,宋或雍只是看了一眼照片,就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