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然不敢再提出异议,只好改道往清溪里的方向开。
清溪里是宋或雍在荣城的房产,熊然听汶小月说在住酒店之前,宋或雍都是住在那里的,不过他很注重隐私,那幢别墅除了他自己,任何工作人员都不可以进入。
别墅区在靠南的郊边,清溪里最为其中环境最闲适、占地面积最大的园区房价从来都蝉联历年荣城房价之首,穿过车水马路的高人流区再到穿过老城区,最后到人烟稀少但资源最优的别墅区,熊然开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爬上半山,停在那栋漆黑的三层别墅外,熊然侧头看去,宋或雍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叫醒宋或雍,他的视线穿过车窗眺望那栋别墅,看那二层墙上的窗户,里面黑漆漆的,空洞中带着阴森,在呼啸的秋风中,如同鬼屋一般。
可熊然却知道,那二层中间的窗户里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吊灯明亮华丽、地板蜡质反光。
只是里面一本书也没有,书架上摆放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玩具熊,吊灯也总是不开,而那地板中央还躺着一只孤零零的沙发。
很冷的皮质,月霜落在上面,能冻上一层薄冰。
看了半会儿,熊然才回过神来,想去叫宋或雍,侧头一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醒了。
他醒的无声无息,动也不动,只下颌扬起一点利落弧度,清亮如月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看着熊然,不见半分混沌。
一瞬间头皮发麻,熊然不知道对方盯着自己看了多久,下意识逃避,牵出一抹不尴不尬的笑,好不容易找到声音,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抱歉。”熊然匆匆道歉,在黑暗中去摸口袋,冰凉的手不听指挥找不到口袋入口,下一秒抬头灯亮起,熊然摸索的动作一顿,知道是宋或雍按的灯。
顺利取出了手机,震动的铃声更加急促,冒汗的手心握不住滑动的机身,又滚落下去,正正摔在了宋或雍的脚边。
熊然快要吐血,急忙塌腰伸手去够,却在昏暗中,触到一片柔软的温凉。
指尖一顿,敏锐的鼻端率先捕捉到铺天盖地的醉人馥郁袭来,下意识侧头,一幅画就这么闯了进来。
入眼极近的是对方莹白的肌肤、淡色丰润的唇、接着就是挺直的鼻,一帧帧、一秒秒,最后定格在卧蚕处的那颗极细狼嚎点睛的红痣上。
红痣一闪一闪,色彩艳丽惑人的像希腊神话中海妖的眼睛,而刚刚一触即分的指尖被那细致的触感激的不知所措、细细颤抖。
冰凉顺滑的发丝几乎要落到自己耳朵上,熊然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凉凉香风,如同被蝎子猛地扎了一下指尖,在某个即将被脱向海底的瞬间,熊然陡然清醒。
像被铁锤敲中了膝盖,他一下子跳起来,头咣的声撞在了天花板上,车声一震,他抱着头,缩着身体,疼的说不出话来。
半响,熊然听见身侧传来一声淡淡的笑声,不带任何恶意的,短暂如薄雾迅速消散,又像海妖附在猎物耳边的最后一声低吟。
脚一松,熊然掉进了海里。
第65章 小熊师傅
“哎呀,小熊哥,你头上怎么鼓了那么大一个包?!”
熊然难得有空坐在工位上吃早餐,结果就被路过的汶小月一眼看见了发旋中间鼓起的包。
“很明显吗?”熊然讪讪一笑,想碰又不敢碰。
“还好,”汶小月好奇道:“你在哪里碰的,怎么这么鼓?”
熊然将饭盒递了上去:“刚出锅的烧卖,尝尝?”
打了个岔,汶小月叼着烧麦,非常迅速的忘了刚刚的问题,熊然松了一口气。
“对了,那天你把啄哥送到酒店后,没发生什么事吧?”汶小月问。
“哪天?”
“就他..那天啊!”汶小月吞下烧麦,比了个喝的动作。
看来她并不知道宋或雍那天没回酒店,而是回了清溪里,熊然装聋作哑:“没...没发生什么事啊?!”
“那就好。”汶小月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悄声道:“可吓死我了,啄哥很少喝酒的,别看他一副云淡风轻,万事好商量的样子,其实只要一喝酒脾气就全露出来了。”
看着四下无人,汶小月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听说之前亚亚姐还是他助理的时候,有一次他喝多了,站在星威顶层就要往下跳,腿都跨出去一半了,硬是被人拖了回来,好险好险。”
汶小月摸了摸心口,继续道:“从那以后,公司规定只要是参加酒局,助理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不过,啄哥自己心里有数,也不怎么喝了,只是我没想到,那天晚上他竟然又喝了,我哪里敢拦.....”
汶小月后面说什么,熊然没听进去。
跳楼?宋或雍为什么会想要跳楼?是单纯喝大了,还是心里有什么事情想不开?
熊然想要问汶小月,可张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他的心中划定了一道很深的界限,那里规定了对于与宋或雍的接触,他能做到的就是点到为止,恪守一个司机的本分。
他所疑惑的、想要深究的、想要追问的、想要接触的,都不应该,都不被允许,都是错误。
之所以有这样深刻的界限,不仅仅是被受到了情感清洗,更重要的是宋或雍说过的,已经不想再看见他了,要是被他发现,又会对宋或雍造成伤害
他不会放过自己。
也不会放过熊然。
“所以我才会问你啊!”汶小月啰啰嗦嗦说个没完,一点没发现熊然的走神:“他没有再你发脾气吧?”
熊然被汶小月撞了下胳膊,回神后,摇摇头:“没有。”
他心不在焉,须臾,又喃喃重复了一遍:“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不是的。
宋或雍他明明笑了。
不过当时自己又痛又羞,不敢转头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