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个小孩吃了几口就不愿意吃了,小郭老师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从柜子里拿出方便面和速食。
温从容站在门口,看着手里的餐盘,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似乎之前那个专门管卫生的阿姨一周前也突然提出离职,说是老家突然有了急事,和逃瘟疫似的,结完钱就匆匆离开。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走的人了。
管理员、食堂厨师、负责给学龄前幼儿启蒙的老师,大家仿佛不约而同般提出了辞职。小郭老师说他们不知好歹,当年那群人家里困难,温清欢见他们可怜,好心收留他们在这儿工作,如今怕是找到了好归宿就赶紧跑了。
温清欢却不在意,甚至还开玩笑说他们是因为都想着早点回家过年。
“哥哥,你吃得下去吗?”
她看着顾亦深面不改色吃着盘里的饭菜,有些于心不忍:“不好吃就别吃了,你都给我,我来吃。”
顾亦深轻声拒绝:“没事,别浪费。”
他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容易被欺负。
温从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冷不丁地问了句:“你说有钱人家里三餐一般吃什么呢?我听说餐餐有鲍鱼,顿顿有龙虾肉、鱼子酱什么的。”
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低眸很认真地问顾亦深:“哥哥,如果你变成一个有钱人了,你想天天吃鱼子酱吗?”
顾亦深没回答,只是将饭勺转了个边,用勺柄敲了敲她的脑袋,表示对方如果把这么强烈的求知欲用在学习上,斯坦福都会冲她招手示好。
“我就是随便问问嘛。”
她有些心虚地笑了笑,站起身,端着盘子溜走了。
02
温从容一直以为,生活永远会像自己预期那样平平淡淡地度过。
但生活如同打开一罐五彩缤纷的巧克力糖罐一样,第一颗是红色的,第二颗是蓝色的,第三颗又是不同的颜色。
没有上帝视角的自己,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糖会是什么颜色。
温从容的期末考比一中要早一个星期,她坐在无比安静的考场,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这是她的倒数第二场考试。
一个半小时左右,温从容将卷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这才颇具信心地将试卷交给监考老师。
她对第一名势在必得。
这样一来,顾亦深就会履行诺言,同意和他们一起参加毕业旅行。
想到这里,温从容不禁咧嘴傻笑,走去楼下休息区坐着。
她从老师那儿领到自己的诺基亚,手机屏幕重新亮起的刹那,就看到小郭老师发的信息,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
她说,温清欢昏倒了。
早上吃完饭,小郭老师将院子打扫干净,回头看见院长办公室紧闭,温清欢在里面一直没个动静,便推开办公室的门。
结果一低头,就看见倒在靠椅边不省人事的温清欢。
顾亦深是第二个看到消息的人。
老师讲课讲到一半,他突然猛地站起来,还没等老师和同学反应过来就飞奔到广播室,拉起与鹿灵攸谈笑风生的温时越,假也没请就往医院赶。
温时越先是震惊,冷静下来时已然站在了医院的电梯里。他偷偷打量着身旁的顾亦深,白晃晃的灯光下,那张精致侧脸依旧冷若冰霜。
可他刚才双手撑在护士台上询问病房号时,语气带着明显的急迫。
当然,这一点急迫在推开病房时彻底消失不见,看到温清欢安然无恙地坐在病床上,他又变成了往日不近人情的顾亦深,不说话也没表情。
温时越和木讷的他不同,一进门就笑嘻嘻地凑到温清欢身旁,嘘寒问暖的小甜话张口就来:“奶奶您怎么回事啊,差点把我们给吓死了。”
温清欢正在剥橘子,语气十分淡然:“哎呀,就是没休息好而已,都怪小郭大惊小怪,又是叫救护车又是叫你们的。”
“您一把年纪了,人家小郭老师也是怕您出事。”温时越夺过她手里的橘子,三下五除二剥开后,又一瓣一瓣地喂到她嘴里。
“就是,就是。”小郭老师立马在一旁附和。
温时越见温清欢确实没事,刚想问顾亦深现在要不要回学校上课,一回头发现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天,他又失踪了?他是专业失踪户吗?”温时越无比抓狂。
小郭老师正在烧水,听罢瞥了眼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我看这孩子感情实在淡得很,被温姐您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您生病了,连句话都没有。”
“小郭,”温清欢打断她,“你别总对那孩子有偏见。”
温时越也立马笑着打圆场:“小郭老师,你不知道,顾亦深其实挺担心奶奶的,刚才一路上带我跑得飞快,跟跑马拉松似的。”
“是是是,他最好了,你们就宠着他吧。”小郭不以为然,起身拿起杯子,有些不悦地往外走,“水还没烧好,我先去走廊饮水机接个水。”
走廊人很多,她排队等了会儿才轮到,接完水,她哼着歌转身,正好和着急忙慌的温从容撞了个满怀。
水洒了一地,但大多都倒在了温从容的身上。小郭老师叫了声,连忙在身上找纸巾,嘴上埋怨道:“你这孩子没事跑什么,还好我这杯是凉水,不然洒在身上有你好受的!”
温从容喘着气,大喊一声“奶奶”就往病房里跑,一进去,正好与坐在床边剥橘子的温时越大眼瞪小眼。
“温从容你不是在考试吗?”温时越大叫道。
温从容却顾不上和他解释,三步并作两步跑在温清欢床边,仔细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无事后才哭道。
“我……我接到电话……什么也没想就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