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这般戒严,林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切,从他们到陆家已经一个?时辰,林云也没有唤人找陆慕。
这不?禁让他生疑,他看向陆慕的目光慢慢带上探究,还有一丝疑惑。
早在雾灵山时他就觉得奇怪,自?己这位嫡弟可是个?眼?高?看人低的,素日里被养在后宅,说不?上知书达理至少也是安分的。
竟然跟着帝王东跑西去,而且就连他最爱的首饰也不?屑一顾,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陆慕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这才大?剌剌道:“我爹早回?林府了?,大?人说林家人不?能参与这场行动,我爹好歹也是林家人,不?仅是我爹,就连我姨父林风也回?林家了?!”
他得意洋洋甚至摇头晃脑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两位暗卫立在一旁憋笑,实在忍不?住只好侧过身子偷偷笑。
陆今文更加怀疑了?,他眼?中的质疑如?有实质想要将陆慕贯穿:“你也是林家人,你为何不?走?”
陆慕想也没想,直接伸手?将他把?住:“这种话听听就好了?,你失忆忘了?之前的事,我跟你说陛下不?会听大?人的话,能听一半都算不?错,诶,你们说对不?对?”
被喊到的两人只得应和:“二公子说得对,不?过……”他们正了?正神色:“主子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陆慕一脸看狗腿的眼?神,轻拍陆今文肩膀:“哥啊,你看吧,他们就这样!”
听到有歧义的话,隐羽两人也不?笑了?,直勾勾看着陆慕似乎想要他给一个?解释。
想到自?己被帝玄磋磨的日子,陆慕撇撇嘴毫不?在意:“本公子这是夸你们对陛下忠诚,陛下英武呢!”
两人满意地点点头,陆今文却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他看向暗卫:“他们说的地下室在哪里?”
陆朝暗自?派侍卫抓人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也只能将人藏到地下室,陆家的地下室也是帝玄的目标。
试问还有哪一个?地方能够安全放下秘密呢?
望着杂草丛生的荒废院子,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恶臭,陆慕捂住鼻子:“这是哪里,我怎么从来没来过这里?”
他们一路走来,这院子也不?算偏远,至少挨着东院,不?曾想里面?竟然是这样的。
暗卫默然,陆今文替他们回?答,看向院子的眼?神满是怀念与不?舍:“这是芸郎住的地方,你没来过正常。”
陆慕后知后觉想起这芸郎正是陆今文的生父,也是妾室叶氏,从他死后陆府对此避之不?谈,谈及也只会用?那位代替。
因而他反应过来想要安慰几句时,陆今文已经用?随身带着的短刃割去杂草,走出一条一人走的小径。
陆慕默默跟在身后,看着他手?起刀落,抬手?又放手?,看着杂草被一点点割除。
三人抿着唇没有出言阻止,左右他们的任务很简单,能找到地下室就好了?。
白色身影在绿色草丛来来往往,黑色长?夜倏地落幕,笼罩在本就阴沉的陆家后宅。
陆慕实在看不?下去,上去将人一把?拉住:“哥,够了?!我们要做的事已经完成,我们回?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陆今文的不?对劲,他双眼?通红,眼?内爬满红血色,紧紧咬着唇,半晌他松开?唇:“陆慕……我八岁离开?陆家,离开?芸郎,我以为只要我离开?他就会过上好日子……可,三年前,我匆匆赶回?来,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手?中短刃滑落,他反手?死死抱住陆慕,声音很低,快要低到尘埃:“我怎么就是个?灾星呢?哪怕离开?华京还是将他克死了?!我、我没有父亲了?……”
几人面?上闪过不?忍,陆慕将短刃踢远了?一些,又看向暗卫:“你们出去等着,我与我哥说几句。”
枭夜想要留下,被隐羽直接拖走。
听到冷风吹响的沙沙声,陆慕抬脚将杂草踩平,眼?见差不?多将人拉下,同自?己一起坐在草垫子上。
陆今文如?同疯魔一般,口中念念有词:“是我害死芸郎,是我害死芸郎……”
陆慕忍无可忍,将帝玄交给自?己的全忘了?,他两手?把?住陆今文肩膀,声音坚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安慰:“哥,你听我说!芸郎的死与你无关,他是被陆朝杀死的,你也不?是灾星,你看我们跟在你身边也没有出事!”
看到这人这么痛苦,他实在无法冷眼?旁观。
半晌陆今文恢复神智,面?色还有些白:“你方才说的当真?”
这人不?过失忆竟然连这些也忘了?,之前陆慕不?知道他在意也就没说,眼?瞅着目前的状况他只好一五一十将自?己没说完的补充下去。
……
体谅到陆今文情绪起伏太大?,陆慕直接带他回?止风院,至于东西他让隐羽二人去取。
另一边,白日里很是嚣张的叛军被突然冲出来的士兵包围,陆朝只得舍弃大?队伍朝城外跑去。
原本帝玄想让她攻进皇宫的,但想到宫里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是想想罢了?。
帝玄穿着玄色龙袍,就连铠甲也没有,不?看她手?中正在滴血的长?剑,就像是在宫廷行走一般,悠闲自?在,一步步逼近身无一人的陆朝。
可惜这里不?是宫廷,而是城外,望着熟悉的地方,帝玄侧眸看向身旁的暗卫:“这里是望月坡?”
逐风环顾四周而后回?答:“主子,离那还有一里路。”
帝玄哦了?一声,将长?剑丢到地上:“丞相,朕实在是伤心?,爱卿怎么就反了?呢?”
事到如?此地步也没了?回?头路,陆朝停住逃跑,她的头冠被帝王一箭射落,长?发也掩不?住她脸上的怨恨,身上还插着数跟长?箭,看着狼狈极了?。
门客被斩杀,私兵被镇压,只有她逃了?出来,成为供人一乐的玩物?。
陆朝深知自?己败了?,她不?想继续跑,扯着嗓子怒骂:“暴君!我陆氏世代忠良,可皇家对我们做什么了??打压文官!是我们将你扶上高?位,换来的却是日夜忌惮,动辄杀伐……”
帝玄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暗卫,她只带了?五个?暗卫,华京更需要人马。
帝玄一步步走近,陆朝终于情绪崩溃地跌坐在地上,满身脏乱,她蹲在这位昔日尊贵无比的右丞面?前,轻笑拔去她身上被折断的断箭。
拔出她腰上的断箭:“朕八岁登基,靠的是自?己,朝廷百官无不?虎视眈眈,陆家不?在其列?”
又将她左肩上的断箭拔出:“朕是皇帝,尔等是臣子,竟然想要坐朕的位置,陆家没有此贼心??”
陆朝彻底没了?力气?,她倒在地上,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沾满黄褐色泥土,就如?同一条失水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