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挽着她的手，对旁人的目光泰然处之，将“恩爱夫妻”的戏码演得滴水不漏。

若是此刻她一时冲动，在街上大吵大闹，或是试图挣脱逃跑，落在旁人眼里，只会是一个不知好歹、甚至有些疯癫的妻子在无理取闹。

楚临渊只需露出一副无奈又包容的神情，便能轻易赢得所有人的同情，而她，只会被贴上“疯子”“不知感恩”的标签。

退一步说，就算她真的侥幸冲到了警察局，又能如何？

柳如烟几乎能想象出那时的场景，楚临渊会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两本红色的小册子，那是他们的结婚证，法律上最无可辩驳的束缚；紧接着，他还会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债务书，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她签下的字据，将她所有试图反抗的理由都堵得严严实实。

到那时，警察只会规劝她“夫妻间有话好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的控诉，只会变成一场无人相信的笑话。

想通了这些关节，柳如烟反而平静了下来。她轻轻吁了口气，不再试图挣脱楚临渊的手，任由他牵着自己沿着海边的石板路慢慢往前走。

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带着远处渔船归航的气息，鼻尖似乎已经能闻到一点海产的鲜腥气。

罢了，既然反抗无用，又何必徒增难堪？柳如烟在心里对自己说。

反正左右不过是被他牢牢掌控着，与其纠结那些挣脱不开的枷锁，倒不如先顾好眼下，听说这海边小镇的海鲜面是一绝，用刚打捞上来的鲜虾、蛤蜊和小鱼熬汤，再配上筋道的手擀面，撒一把翠绿的葱花，想想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甚至自嘲地弯了弯嘴角，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裙摆下那圈银色的环。

或许，楚临渊说得对？这东西……姑且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情趣”吧，至少能让他安心，也让她在这短暂的“放风”里，能稍微专注于眼前的食物。

这么想着，她抬眼看向远处街角那家飘着热气的面店，脚步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管它什么腿环，什么算计，先填饱肚子再说。

第277章 反驯服计划（加更）

两人并肩走进那家海鲜面馆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临街的玻璃窗斜斜地淌进来，落在磨得有些发亮的木质桌面上。

店里的装修确实简单，墙面上贴着几张褪色的海鲜海报，角落里的吊扇不紧不慢地转着，扬起一股混杂着海水咸鲜与面条麦香的气息。

柳如烟安静地挨着楚临渊坐下，塑料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垂眸拢了拢裙摆，眼角的余光瞥见男人挺直的脊背，即便是坐在这样市井气十足的小馆里，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矜贵感也丝毫未减。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他选这里，绝非偶然。这位习惯了出入高档餐厅的霸总，此刻愿意屈尊坐在油腻的小桌前，大约是想看看她这个“小娇妻”在这种场合会露出怎样的神色。

行吧，那就演好这出戏。至少眼下，顺从比反抗要好上太多。

那些藏在心底的盘算、那些不甘与怨怼，暂且都收进角落里，别碍了他的眼。

“想吃点什么？”

楚临渊拿起塑封的菜单递过来，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这家的海鲜面名气不小，王雨薇特意提过。”

“王雨薇”三个字像颗小石子，在柳如烟心里荡开一圈刺人的涟漪。

她接过菜单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时脸上已漾起温顺的笑意，可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讥诮。

那个女人？那个战斗母暴龙的“母老虎”，那个爱楚临渊爱到恋爱脑的王雨薇？居然会给她推荐吃的？

柳如烟低头假装翻看菜单，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若不知道她和楚临渊的关系，或许还能当是情敌间难得的“和平共处”，可偏偏，她清楚得很，王雨薇对楚临渊那点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这么一想，倒让她生出些荒谬的猜测来：难不成王雨薇是想换种策略？明着争不过，就搞起这种迂回的把戏，想用“地下情”的新鲜感拴住楚临渊？

也是，这年头结婚离婚本就像换衣服，她柳如烟现在的位置，说穿了不过是个随时可能被替换的玩偶，王雨薇要是真这么想，倒是很聪明。

只是……柳如烟的指尖划过菜单上“鲍鱼海鲜面”的字样，心里竟生出点莫名的期待。要是王雨薇真能成功把楚临渊勾走，那她岂不是就能解脱了？

至于这“解脱”是哪种，是姐姐脱衣服那样还是物理解脱一步到位直接人消失，她就猜不透了。

柳如烟歪了歪头，觉得后一种可能性虽然惊悚，却也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刺激。

“我都可以，”她把菜单推回去，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你选的，我都爱吃。”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开玩笑，跟霸总打交道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能说“不”！尤其不能对他选的东西挑三拣四，不然指不定又要被他用那种“教你做人”的眼神盯着，再来几句“看来还是没调教好”的屁话，那她可受不了。

楚临渊看了她一眼，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那就来两份招牌海鲜面。”

“都行～”柳如烟拖长了调子应着，尾音甜得发腻。心里却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玛德，这三陪的角色真是开始深入骨髓了，陪吃、陪笑、陪睡觉……她猛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把后面的词咽了回去。

楚临渊起身去柜台跟老板交代，背影挺拔得像棵树。柳如烟百无聊赖地转着桌上的醋瓶，目光无意识地飘向窗外。

就在这时，一辆网约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个抱着文件袋的年轻女人，一边跑一边对着手机喊：

“马上到！五分钟！真的五分钟！”

看着那女人急急忙忙冲进对面写字楼的背影，柳如烟突然想起早上和楚临渊定下的赌约，五子棋决胜负，输的人那赌注可不小。

她皱了皱眉。五子棋虽说她有八成把握能赢，但仔细想想，上次游戏不就输了呢？这次就保证一定能赢？

而且，这对他来说，让他答应一个不痛不痒的条件，对他这种呼风唤雨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惩罚。

毕竟，鬼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去同意消除债务。毕竟自己当下又没有人权。

不如……趁现在赌约还没正式开始，偷偷改改规则？

柳如烟的眼睛亮了亮。让他下五子棋，他未必放在心上，可要是换个思路呢？让这个高高在上的楚总，去体验体验底层人的日子？比如挤早高峰的地铁，去菜市场跟大妈讨价还价，或者在烈日底下发一天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