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把烤架往自己那边拉了拉,动作自然得像是随手为之。

可柳如烟的心跳却乱了,刚才被压下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到底是真的“守身如玉”,还是把那些过往藏得太好?

她啃着刚烤好的玉米,玉米粒的甜混着炭火的焦香,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嘀咕。

凭什么啊?他这种看起来就该是“情场高手”的霸总,居然可能比她这个前世是处男的人还“干净”?这世道的参差也太离谱了。

海浪又漫了过来,这次卷着块碎贝壳,轻轻打在她的脚踝上。

柳如烟缩了缩脚,忽然觉得这夜晚的沙滩有点让人坐不住,再这么想下去,她怕不是要忍不住把“第一次给了谁”这话真问出口了。

第258章 不平静的夜晚

连日来的细致观察,让楚临渊心中渐渐有了答案,他那些看似严苛的调教,终究是起了作用的。

或许连柳如烟自己都未曾察觉,她眉宇间的抗拒正一点点消融,像是被温水慢慢浸透的冰块,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软化了棱角。那份深埋心底的接受,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悄悄探出了头,只是她偏要咬紧牙关,不肯承认这份悄然的改变。

晚风带着烧烤的烟火气拂过,柳如烟正对着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吃得投入,嘴角沾了点酱汁也没留意。

忽然瞥见楚临渊靠得近些,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惊讶的笃定:“别动。”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自己先愣住了。身体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这些天的调教让她养成了服从的本能?还是肌肉早已记住了这种面对他时的姿态?她一时想不明白,只觉得后颈有些发紧。

直到楚临渊的手朝她伸过来,带着微凉的体温靠近脸颊,她才猛地回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睫毛簌簌颤抖着,她几乎是本能地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不安的阴影。

脑子里乱糟糟的,分不清是害怕他会突然俯身吻下来,还是潜意识里竟有一丝隐秘的期待,渴望着这种近在咫尺的触碰?她甚至荒谬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疯了,竟然会对这种带着压迫感的亲近生出些微眷恋。

指尖的触感轻柔得不像话,带着纸巾的粗糙质感,轻轻擦过她唇角的油腻。那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和他平日里霸道强势的模样判若两人。

柳如烟屏住的呼吸缓缓吐出,后知后觉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担心的事并未发生。可胸腔里的心脏却像安了个小马达,依旧砰砰直跳,震得耳膜都有些发鸣。

她暗自懊恼地蹙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按在胸口。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怎么就搅得心跳失序,连呼吸都变得乱了节奏?

说起来,她不得不承认楚临渊在床上的表现确实令人心惊。

从最初的生涩与抗拒,到后来的渐入佳境,他的体力好得惊人,技巧更是日渐娴熟,总能精准地找到让她溃不成军的节点。

那些从痛苦里挣扎出来的舒爽,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不知不觉中沉沦,贪恋起这种被他拥在怀里的、全然放松的女性姿态。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柳如烟用力掐了掐掌心,试图用刺痛拉回跑偏的思绪。

身体的沉沦是一回事,他们之间的身份鸿沟是另一回事。他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她是被迫臣服的囚徒,这点从未改变,也绝不能改变。

目光扫过一旁,她忍不住瞪了眼正在给烤串刷油的苏悦儿,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带这丫头过来,是想让她当个“灭火器”,关键时候能帮着拦一拦楚临渊,别让他总想着动手动脚。

可看看现在,苏悦儿系着围裙,一边哼着小曲儿翻动烤串,一边时不时朝他们这边投来好奇又八卦的目光,活脱脱一个带薪吃瓜的女仆,全程处于“挂机”状态,别说帮忙压制了,怕是连楚临渊刚才的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白瞎了我特意叫上你这个好闺蜜,当真过来当吃瓜群众的。甚至还是带狗粮版本。

柳如烟在心里把苏悦儿数落了八百遍,看着对方把一串烤得金黄的鸡翅递到楚临渊面前,还笑得一脸灿烂,她更是气鼓鼓地转过头,抓起桌上的冰啤酒猛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

她偷偷抬眼,看见楚临渊接过鸡翅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苏悦儿的手背,对方脸颊微红地缩回手,而他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朝自己这边扫来,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柳如烟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别过脸,望着远处夜色里模糊的树影,只觉得这晚风都变得黏腻起来,缠得她心口发闷。

柳如烟的思绪像被狂风卷过的乱麻,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疙瘩。

恍惚间,脑海里突然撞进一部岛国动漫的影子,那部名叫《出租女友》的作品,情节离谱得让她至今印象深刻。

她记得里面的男女主角,简直是把“拧巴”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男主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活脱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连表达心意都带着三分怯懦,说他是“阳痿”般的窝囊废也不为过;女主则端着一身傲娇的硬壳,明明心里早就翻江倒海,脸上偏要摆出拒人千里的奇怪模样。

就这么两个别扭到极致的人,愣是把一条感情线拖得比裹脚布还长,明明一个眼神就能戳破的心思,偏要藏着掖着,绕来绕去不肯说句真心话。

柳如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当初追更时气得差点砸了手机。

直到后来听说,连作者的母亲都看不下去了,抓起人来就赏了两记响亮的耳光,那作者才算如梦初醒,终于肯让剧情往前挪一步,让女主主动凑上去,亲了那个废柴男主。

最离谱的是,就这么一个吻,居然足足画了六页!分镜切来切去,从睫毛颤到指尖抖,恨不得把空气里的尘埃都描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吻横跨了六个漫漫长夜,简直是把“磨叽”二字发挥到了极致,说句“人才”都算客气的。

可眼下,她和楚临渊的状态,仔细一想竟和那对活宝有种诡异的相似。一样的藏着掖着,一样的不肯直面内心,一样的在拉扯中耗着时间。

只不过细究起来,又有天差地别。若是她肯松口,肯放下那点可笑的执拗服个软,以楚临渊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像对待姬如雪那样,给她几分温存与体面。

哪怕他们之间的身份鸿沟像道跨不过的天堑,至少表面上能换来些安稳。

可她做不到。

无论身体里那个属于男性的灵魂如何叫嚣着“不甘”,还是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作祟,她都没法坦然剖开自己的心,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

就像被一层厚厚的茧裹住,连呼吸都带着怯懦。

柳如烟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若说楚临渊是那个外冷内热的死傲娇,那她自己,大概就是那个裹足不前的“病娇阳痿男”吧。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拉扯,远比动漫里的感情线更扭曲,从一开始就带着主人与仆人的烙印,是被调教与驯服的关系,连那点若有似无的情愫,都像是在枷锁上开出的恶之花。

她甚至不敢去想,再这样被楚临渊一点点“教培”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连灵魂都被磨平了棱角,真的就这么心甘情愿地陷进去,爱上这个掌控着她一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