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猛地收回视线,脸颊有点发烫。可更多的是一种荒谬感,她居然会因为脚环被摘而觉得不适应?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吓了一跳。

“我这是怎么了?”她在心里问自己,后背甚至泛起一阵凉意。这难道就是被囚禁久了的“自我修养”?

习惯了枷锁,没了束缚反而不安?再这么下去,是不是该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甚至变成他想要的“囚宠新娘”?往后再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彻底困在那栋别墅和他的怀抱里?

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楚临渊注意到她的异样,把西瓜放回托盘,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藿香正气水,拧开盖子递过来。

“这是藿香正气水,你身子太虚,先喝了。”

那药水的气味飘过来,带着点刺鼻的辛辣。柳如烟往后缩了缩,避开那味道,声音弱弱的:

“没事……您把西瓜放那儿吧,我想再歇会儿,等会儿再吃。”

她现在没心思吃任何东西,满脑子都是“脚环”和“囚宠”的念头,连带着看楚临渊的眼神都多了点警惕。

楚临渊却没收回手,只是把药水瓶往她面前递了递,语气里添了点不容置疑的意味:“听话,喝了才好得快。”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柳如烟看着那瓶藿香正气水,又看了看他认真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敢再拒绝。

藿香正气水刚碰到舌尖的瞬间,一股辛辣又带着苦涩的气味就猛地窜了上来,像是有团小火苗顺着喉咙烧下去,舌尖发麻,连带着鼻腔都泛起一阵刺激的酸胀感。

柳如烟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把干辣的胡椒,下意识就想偏过头把这东西吐出来,这味道比她想象中难喝十倍,简直像是把药草和酒精混在一起的怪味。

可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楚临渊的眼神,那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不赞同的专注,像是在无声地说“不许吐”。

到了嘴边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了,她咬紧牙关,脖子微微绷紧,硬逼着自己把那口药水咽了下去。

“咕咚”一声,药水滑进喉咙,留下一路火烧火燎的余味。

“咳……”她忍不住低咳了两声,连忙把舌头伸出来,像只被烫到的小猫,急促地呼着气,想让空气冲淡那股刺鼻的味道。

舌尖还在发麻,连带着说话都含糊不清,只剩下最本能的需求:“水……快给我水……”

话音刚落,一只微凉的玻璃杯就递到了她面前。楚临渊的动作很快,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杯子里的水还冒着点淡淡的水汽,显然是刚接的凉白开。

柳如烟几乎是抢过杯子,手指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

她甚至没顾上看楚临渊,就着杯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水流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清润的凉意,总算是把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压下去了大半。

直到杯子见了底,她才停下动作,长长地舒了口气,舌尖的麻意渐渐退去,只剩下淡淡的水甜味。

她把空杯子递还回去,脸颊因为刚才的急切泛着点红,眼神里还带着点没缓过来的委屈。

楚临渊接过杯子,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只是很快就隐去了。他抽出张纸巾递给她:“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柳如烟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没说话,只是心里暗下决心,下次就算是中暑晕过去,也不想再喝这玩意儿了。

第242章 安排(加更)

喝完正气水,柳如烟抬手抹了抹唇角,那股又涩又冲的味道还在舌尖打转,却不得不承认,精神确实提起来了些。

她靠在空调出风口旁,感受着微凉的风扫过手臂,心里却明镜似的:这股轻快劲儿里,多半有空调房的功劳。

要是现在站在外面毒辣的太阳底下,恐怕这点提神效果早就被热浪冲得一干二净了。

这种对暑热的警惕,是刻在骨子里的。前世的记忆像老旧录像带,一帧帧在眼前晃过。

她亲眼见过工地上的大叔在三伏天里抱着钢筋突然栽倒,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也记得写字楼楼下的保安大爷,顶着大太阳站了整上午岗,最后是被同事架着送进医院的。

那时候她还是个每天被KPI追着跑的社畜,见过太多人为了几块加班费熬到眼冒金星,见过有人攥着皱巴巴的工资条算房租,最后连份像样的午餐都舍不得买。

小时候看电影时,总觉得“没钱会死人”是夸张的台词。直到自己真正走进社会,才明白那不是戏言。

她见过朋友结婚时凑不齐首付的窘迫,见过邻居大叔为了给孩子凑学费,在零下几度的天里骑着电动车跑外卖;而他自己,也曾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数着硬币过日子,那间十几平米的小房子,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可她连开空调都要掐着时间算电费。

最怕的就是生病,哪怕只是重感冒,都得硬扛着去上班,请假要扣全勤奖,去医院开个药可能就要花掉小半个月工资,万一真查出点什么,光是医药费就能把她压垮,更别说还要拉下脸去向别人借钱。

大概就是这些日子在心里刻下了太深的印子,这一世的她才会对“死亡”格外敏感。

别说是去主动寻死了,就连在别墅的窗户旁边听到救护车鸣笛驶过,她都会下意识捏紧手心。

她现在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体,甚至有了不用再为房租发愁的生活,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却没跟着前世一起消失。

就像此刻,明明喝了提神的东西,又待在凉爽的房间里,指尖却还是会因为想起那些画面,悄悄泛着凉意。

“不过是中了点暑,怎么紧张成这样?”楚临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惯有的低沉,却少了平日的冷硬。

柳如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他微凉的额头轻轻贴了上来,那触感柔软又温热,带着点不容拒绝的亲昵。

她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热了。

这举动实在太反常了。这个总爱说“你是我的”“别想逃”之类土味情话的霸总,此刻居然露出了几分难得的温柔,连眼神里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

柳如烟抿着唇不敢抬头,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他今天怎么回事?

“我、我没事了……”她小声嗫嚅着,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就是还有点虚,想靠一会儿……”

她偷偷抬眼瞄了楚临渊一下,又飞快地低下头,自己现在好歹是个“病人”,他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发作那股子霸道的占有欲吧?

楚临渊没说话,只是转身从旁边的冰桶里拿出一块切好的西瓜。

鲜红的瓜瓤裹着细密的冰珠,甜香混着冷气扑面而来,一看就冰镇得恰到好处。

“吃块冰的吧,特意让苏悦儿出去给你买的。”他把西瓜递到她面前,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又很快收了回去。

苏悦儿?柳如烟接过西瓜的动作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