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看着后视镜里的海平线越来越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软。她明明该抵触这场被控制的旅行,可想到即将看到的白鹭和月光下的浪,指尖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那是藏在心底多年的渴望,哪怕来得荒唐,也难掩一丝雀跃。
“在想什么?”楚临渊的声音突然响起。
柳如烟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天气挺好的。”
他没再追问,只淡淡“嗯”了一声。柳如烟却能感觉到,后座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像一张无形的网,温柔,却也密不透风。
楚临渊修长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的触控屏上轻轻一点,伴随着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原本端正的真皮座椅缓缓向后倾斜,最终形成一个近乎平躺的角度。
他调整好靠枕,往后一靠,又按下了另一个按钮,座椅内部立刻传来规律的震动,从腰侧到肩背,力道均匀地推拿按压着,显然是开启了按摩功能。
他闭了闭眼,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喟,原本紧绷的肩线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与此同时,后排中央的控制台缓缓升起,一块嵌入式屏幕自动亮起,播放的正是柳如烟前几天在房间里看的那部治愈系动漫,画面里的少女正踩着落叶穿过枫林,背景音乐轻快又温暖。
“这车是去年定制的,”楚临渊没有睁眼,声音里带着按摩带来的慵懒。
“空间够大,功能也全。你那边的座椅也能调,按摩开关在右手边的屏幕上,力道可以自己选。”
他顿了顿,抬手指了指前排驾驶座后方,“那个银色面板后面是车载冰箱,里面有你喜欢的各种果汁,还有上次你说想尝尝的进口气泡水,温度都调好了。”
柳如烟坐在他旁边的座椅上,听得心里一阵发沉。
她看着楚临渊那张在按摩中舒展的侧脸,他确实很会享受,连一辆商务车都要定制成移动休息室,按摩椅的力道、屏幕里的动漫、冰箱里的饮品,每一样都精准地戳中她的喜好。可这份妥帖越周到,就越让她觉得后背发凉。
这哪里是简单的蜜月出行?分明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温柔陷阱”。
他算准了她会抵触,就用舒适的按摩和喜欢的动漫来消解她的戒备;知道她爱喝什么样的饮料,就提前备好各种果汁;连车载冰箱的温度都细致到刚好适口,他恐怕是在用这些看似不经意的“体贴”,想一点点瓦解她的防线。
柳如烟指尖攥紧了裙摆。
先让她沉浸在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的蜜糖里,让她慢慢习惯这份舒适,习惯他的存在,然后呢?然后是不是就该忘了他之前是怎么把她困在别墅里、怎么被他给各种欺负?忘了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囚禁?
等她彻底放松警惕,是不是就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楚太太”的身份,甚至……乖乖生下他想要的孩子?
屏幕里的动漫还在播放,少女笑着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
柳如烟却觉得那笑声格外刺耳,连带着车里的按摩椅震动声、冰箱的制冷声,都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路边的梧桐叶飞快向后退去,像极了她正在被推着向前的人生。楚临渊的声音又在旁边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怎么不调按摩?是不是不合心意?”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意,扯出个僵硬的笑:“不用了,我现在还不困。”
她才不要被这些刻意的“好”收买。哪怕坐的是定制商务车,喝的是冰镇果汁,她也没忘,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他用来完成“生育计划”的囚徒而已。
第239章 蜜月开始了
柳如烟平躺在商务车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
橙黄色的果汁里浮着几片新鲜柠檬,酸甜的气息混着车载香氛的木质调漫在鼻尖,她闭眼缓了缓神,却总觉得这片刻的松弛里藏着难以言说的紧绷,哪怕是座椅再舒服,也抵不过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束缚感。
车子没开多久就停在了城郊的公园。楚临渊没让司机跟着,只亲自牵着她走了走。
此时的公园里,能明显看到远处有孩子追着风筝笑闹,柳如烟的目光跟着那只高飞的风筝飘了会儿,指尖却被楚临渊攥得更紧了些。
他没说什么话,只是偶尔指着路边的花花草草提一句“你以前说过喜欢公园里的花朵”,步子快得像是在完成某种流程,没等她来得及细品空气里的桂花香,就又被带回了车上。
“让我们继续吧。”楚临渊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临海的温泉别墅前。推开门的瞬间,咸湿的海风裹着暖意涌进来,柳如烟下意识地走到窗边,大片的落地窗将海景框成了流动的画,细白的沙滩从别墅门口一直铺到浪涛里,远处的海鸥低低掠过水面,偌大的沙滩上连个脚印都少见,安静得能听见浪花拍岸的声音。
别墅里是暖融融的原木装修,温泉池就嵌在客厅外的露台上,蒸腾的水汽混着远处的海蓝,确实是旁人要花心思才能订到的度假地。
柳如烟望着这片海,恍惚间竟真的生出几分错觉。
如果身边站着的是苏悦儿,她大概会立刻换上泳衣扑进温泉,边笑边吐槽池边的香槟不够冰,晚上还能裹着毯子在沙滩上数星星,那才是她想象过的、真正松弛的蜜月。
可现在,鼻尖萦绕的除了海风,还有楚临渊身上清冽却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提醒着她这不是旅行,而是温馨的妊娠计划的一环。
“如何,雪儿,这场蜜月游,你还满意吗?”楚临渊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温柔得像要化开在风里。
柳如烟却猛地挣了挣,目光落在自己脚踝上。
那脚上的环扣紧紧贴着皮肤,一根细细的链条从环扣延伸出来,另一端大概藏在楚临渊随身的手里,这玩意儿看着不粗,却结实得很,记得以前她试着想快步跑开,链条瞬间绷紧的力道差点磨破皮肤。
她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讽刺:“如果你没在我睡前的牛奶里加东西,没把这玩意儿扣在我脚上,或许我会还觉得‘满意’。”
提到“下药”,她的指尖忍不住蜷缩起来。
还记得上次,楚临渊就牢牢的抱着她,轻描淡写地说“给你用了点毒药,免得你总想着跑”,后来又说那是种“需要按时吃解药的毒”。
他没说药名,没说症状,只每天准时递来一粒白色药片,语气平淡得像在递一颗糖:“吃了才有力气看风景。”
柳如烟不是没怀疑过。她偷偷把药片藏起来看过,质地细腻,闻着没什么味道,可每次拖到傍晚不吃,就会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浑身发软像被抽走了力气。
楚临渊从不逼她,只是在她疼得皱眉时,慢悠悠地晃着药瓶:“难受了吧?听话就不疼了。”
她没办法,只能每天按时把药片咽下去,那苦涩的味道总在舌尖留很久,像在时刻提醒她,她的身体,早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这只是保护措施。”楚临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枚脚环,指尖轻轻敲了敲金属表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看这地方这么偏,万一你跑出去迷路了怎么办?有它在,我才能放心让你在附近走走。”
他顿了顿,伸手抚过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近乎偏执的温柔,“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怎么舍得真的伤害你?”
柳如烟没说话,只是转回头重新望向大海。
浪花又一次漫上沙滩,卷走了刚才被风吹来的树叶,就像楚临渊总能轻易抹去她的反抗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