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蒲公英还在飘,有一朵被风吹到了玻璃上,贴了片刻,又被另一阵风卷走了。
柳如烟盯着那片空白的玻璃,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她连朵蒲公英都不如,连被风困住的自由都没有。
虽然心里已经渐渐摸清了这场命运的剧本。
她不过是楚临渊用来填补白月光空缺的影子,可柳如烟每次对着镜子里那双倔强的眼睛,还是会生出几分不甘。
就像被困在玻璃缸里的鱼,明明知道撞不破透明的壁垒,却总忍不住用尾巴去拍那层冰凉的阻碍。
她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日子,一个习惯了熬夜打游戏、吃泡面的单身宅男,突然要顶着“柳如烟”这具娇弱的身体,应对楚临渊时而温柔时而冰冷的眼神,光是穿裙子时要注意仪态这件事,就足够让她手足无措。
那些日子里,脚踝上的锁链磨得她夜夜难眠,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拖去面对更可怕的结局。
可现在,她居然能在楚临渊递来温水时自然地接过来,甚至会在他晚归时,下意识地朝门口多看两眼,这种“习惯”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来,让她既恐慌又无奈。
但要说彻底屈服,那是绝无可能的。柳如烟暗自拧了拧手心,她和楚临渊的关系,就像公司里的打工人和霸道总裁,你可以暂时按他的要求完成工作,却绝不会打心底里认同“加班是福报”这种鬼话。
他给的锦衣玉食是枷锁上的宝石,再光鲜也掩不住冰冷的禁锢。
“算了,不说这些让人堵心的事了。”她忽然摆摆手,像是要把满脑子的阴霾都挥散,“对了悦儿,你最近有没有谈对象?我记得之前好像听你提过一嘴。”
这话出口时,她忽然想起前几天楚临渊给她看的照片,一个笑得阳光的男生站在苏悦儿身边,楚临渊当时还慢悠悠地说“你朋友都有归宿了,你也该安下心来”。
“谈对象?”苏悦儿像是被烫到似的摆了摆手,差点没打翻桌上的果盘,“开什么玩笑!现在的男生我可不敢碰,前阵子就有个女仆同事,谈了个对象,结果被人家骗了小半年工资,最后连人都找不着了。我现在觉得一个人过挺好的,下班了追追剧,周末去逛逛街,不用猜别人心思,也不怕被人算计。”
柳如烟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如此。楚临渊那张照片根本就是假的,他不过是想让她觉得“连朋友都有了依靠,你也该留在我身边”,用这种方式敲碎她心里最后一点挣扎的念头。
这个男人,连拿捏人心都这么不动声色,难怪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连驯服一个“宠物”,都要布这么精密的局。
她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苏悦儿没被卷进来。
又忍不住想,幸好这里不是她以前看的玄幻小说里的世界,不然以楚临渊的性子,怕是一见面就会给她下一个主仆契约,用灵力锁死她的反抗念头,哪用得着费这么多功夫,今天送条项链,明天煮碗甜汤,拐弯抹角地试探她的软肋。
说到底,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听话的木偶,而是一个“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的、像姬如雪的影子。
“一个人过确实清净。”柳如烟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梧桐叶,声音轻了些,“至少不会像我这样,稀里糊涂就跳进一个深坑里,到现在还看不清坑底到底是泥沼,还是永远爬不出去的悬崖。”
她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瓣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漫开时,心里却像堵着团湿棉絮,楚临渊的驯服游戏还在继续,而她能做的,只有攥紧手里这点微不足道的清醒,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会堕落到什么样子,那恐怕除了楚临渊本人,谁也说不清楚。
第224章 就这么说定了(加更)
“对了悦儿,我和楚临渊这次去度蜜月,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柳如烟忽然抓住苏悦儿的手,眼里闪着点期待的光。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总比天天闷在别墅里擦花瓶、拖地板强。工资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去跟他说,他应该会同意的。”
她指尖微微收紧,心里打着小算盘,这别墅里除了苏悦儿,她再没第二个能说上话的人了。
要是能带着悦儿一起出门,哪怕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吃冰淇淋,也比单独面对楚临渊强。谁知道那个男人到了陌生地方,又会想出什么花样来“培养感情”?有悦儿在,至少能分走他一半的注意力,也能让她在被他盯着看时,不至于浑身发毛。
“啊?你们度蜜月,我跟着去?”苏悦儿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水果都差点没掉在地上。
她脑子里像按了快进键,瞬间闪过一堆古早的狗血剧画面,小姐和姑爷坐着马车出游,身后跟着个拎包袱的丫鬟,白天要端茶倒水,晚上还得守在门外听动静,搞不好还要被姑爷当成“通房”使唤。
“你想什么呢?”柳如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气又笑地拍了下她的胳膊。
“我可没让你去陪楚临渊做什么荒唐事!先不说我第一个不答应,就他那副眼里只有‘姬如雪影子’的样子,也未必看得上别人。就是让你陪着我,省得那个霸总整天像块牛皮糖似的粘着我,吃饭要坐我对面,走路要牵我手,腻歪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那……如果你一个人真的觉得难熬的话,我倒是可以去。”苏悦儿挠了挠头,语气里还是有点犹豫,“只要楚总别觉得我碍事,更别……别对我动什么歪心思就行。”
“他敢!”柳如烟猛地拍了下沙发扶手,声音都拔高了八度,“他要是敢对你动一根手指头,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他那惹事的二弟给打折了!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用!”
这话一出口,空气都安静了两秒。
“噗嗤”苏悦儿没忍住笑出了声,“雪儿,你要是真有这本事,早就把楚总的锁链给掰断跑出去了,哪还能被他困到现在?”
柳如烟的脸“腾”地红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她别过脸去揪着沙发套,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我……我这不是想给你撑腰嘛。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有自由身的人,能随时离开这里。可我呢?就算跑出去了,连张身份证都没有,连住旅馆都要被查,他派个人随便找找,就能把我拎回来。到时候别说怎么活了,指不定还得被他关得更严。”
“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呀。”苏悦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温温柔柔的,“你看我,前阵子还在愁房租交不上,现在不也好好的?总会有转机的,说不定哪天真就柳暗花明了呢。”
柳如烟望着窗外被阳光晒得发亮的树叶,轻轻“嗯”了一声。
心里却没什么底气,她从来到这里开始就许过无数次愿,穿越过来后许愿能逃离楚临渊,不要被他给折磨,希望他能出现意外那样自己就能逃跑了,甚至许愿千万不要怀孕,可除了最后一个怀孕的事尚且未知以外,一个也都没有实现的。
“希望吧。”她扯了扯嘴角,“或许是时机还没到?”
“谁知道呢。”苏悦儿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有些事本来就由不得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
柳如烟望着窗台上那盆茉莉发了会呆。或许真像悦儿说的那样,顺其自然就好,至少现在,能多一个人陪着出门,已经算是件值得期待的事了。
“既然都这么说定了,那我先回房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啦。”苏悦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裙,指尖勾着围裙带子打了个结,“你在这儿歇会儿,我这摸鱼摸了快半个钟头,再不去把二楼的地毯吸了尘,回头管家该念叨我了。”她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笑了笑,眼里闪着点轻快的光,“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啦,雪儿。”
“嗯,你先去忙吧,等楚临渊回来,我就跟他说。”柳如烟朝她挥了挥手,看着那扇房门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房间里瞬间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铺在地毯上,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慢慢浮动,连墙上古董挂钟的滴答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柳如烟蜷回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楚临渊肯定会同意带苏悦儿去的吧?毕竟他最担心的是她逃跑,带个苏悦儿在身边,反而能让他更放心。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场景:蜜月旅行的车队里,除了他们坐的那辆房车,前后肯定还跟着几辆黑色轿车,里面坐满了穿黑西装的保镖,像移动的铜墙铁壁。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历史书上看到的费祎,明明是蜀汉重臣,却总爱轻车简从,结果被刺客当众刺杀。楚临渊这排场,倒像是把“防刺杀”刻进了骨子里,可他防的哪是刺客,分明是她这个随时想跑路的“宠物”。
上次他带她去山顶看星星也是这样。车开到目的地就停了。
山顶上除了他们俩,连个守山的村民都没见着,现在想来,说不定那些保镖就守在山腰的林子里,连手电筒的光都不敢打,就那么黑灯瞎火地蹲一整夜。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柳如烟抓起沙发角落的手机,屏幕亮起时,正好弹出游戏APP的推送。楚临渊差不多也该处理完公司的事了,算算时间,刚好能打两把三国杀,上次输给她的那个“反贼”角色,她还没来得及报一箭之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