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他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冀,再睁开时,周朝云眼前都是花的,他颤声道:“说给我听。”
说一个足以说服他、让他不那么像个笑话的理由。
什么都好。
“你想听?”黎暮生顿了顿,呵出一声沉笑,动作极慢地俯下身欺近他,抻着深长的尾音,“你想听什么?”
他的神经质周朝云没少切身体会过,见黎暮生根本不准备好好说话的样儿,周朝云立刻意识到准没好事,二话不说起身要跑。
黎暮生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后撤前掐上他纤软的腰,而后狠狠一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贯在地上。他一只手扯住他腰上玉带,另一只手拨开他层层衣摆,隔着亵裤捏上腿肉,声音也是颤的,“朝云,好久不见,我太想你……朝云……你头发束起来,再穿上衣裳,还是这么漂亮,我好喜欢。我有好多话想说给你听……可这么久没见,你却只想听我说别的。”
他贴他很近,身子压在他身上,唇角腻在他耳旁,语气突然变得狠戾,字字句句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想听什么?嗯?想听你的尊上是如何煞费苦心地布好这盘局,再等你上钩?还是想听你的尊上是如何无所不用其极地哄骗你、戏弄你……只为有天将你送到床上,边肏你的洞,边……”
分明是周朝云先说的要听,可他却任性,只听了两句便倏地红了眼睛,在黎暮生铁钳般箍着他掌下歇斯底里地挣扎叫骂起来,“……闭嘴!黎暮生……你滚!闭嘴吧你!你……”他吼到一半,颤抖着哽住声音,眼中尽是屈辱,抬手便向身上乾元脸侧掴去。
他怒极,不知是为黎暮生,还是为所谓的“真相”,因而这一掌并未收势,力道不小,黎暮生本可以挡下抑或是躲开,他却没动,生生挨了这一下。
掌掴声很脆,“啪”地破开藏书阁封沉百年的稠黏空气,破开潮湿与阴冷,破开理智与权衡,掌心与脸颊相撞,像泼了沸水,皆是热烫,又渐反上来丝丝缕缕的酸痛麻痒。
乾元被扇得偏了头去,空气静默了几秒,周朝云气得直喘,四下里只剩他短促紊乱的呼吸声。
黎暮生舌尖顶了顶脸侧,哼笑一声,他回头时眼里像燃着火,用一种恨不得吃了周朝云的狠戾劲儿死盯着他,周朝云不甘示弱,也赤红着眼瞪回去。
一片焦灼。
如此互不相让地对峙起来,周朝云才看得清,十几天的时间,黎暮生憔悴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深重的黑眼圈嵌在眼睑下,衬得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异常骇人。他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整个人透着癫狂可怖的异相,俊逸的脸扭曲着,狰狞万分。
周朝云手心火辣辣的疼,刹那间百感交集,恨,又心痛不已,不是为黎暮生,是为他那一段埋在心里腐朽生疮的回忆。
他记忆中那个英气勃发,恣意潇洒的温柔少年郎,究竟是从何时起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呢?
都变得太多、太快了。
黎暮生冷笑一声,手在周朝云身上滑,“这便急了?你才听了多少……急什么呢?”
他说着,大力掀开周朝云衣裳,在他腿上狠拧了一把。周朝云痛呼,侧身往外爬,指甲在地板上划出酸牙的刺响。他像见了秽物般躲得匆忙,对身上乾元恐避之不及,黎暮生对他的抗拒心生不满,眼神晦暗,手劲儿一松,放如获大赦的周朝云连爬带挪朝门口蹭出去些距离,再悠闲地起身,指尖缠上他如丝如瀑的发。
那发丝黑亮柔顺,拢起来泛着丝绸似的柔光,黎暮生眯起眼,手攥着发丝在手腕上转了一圈,而后猛地一提。
“呃!”周朝云被他拽得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捂向后脑,这便失了抓力,被黎暮生轻巧地扯着头发提起半身,提溜着往门口拖去。
周朝云叫骂着踢他,“黎暮生你又犯什么疯!你那烂嘴……说不出好话来就闭上!平白无故折腾我做什么!滚……滚开!”
他这话又不知触到这疯子哪条神经,黎暮生手上又是一紧,猛力拖行他一段距离,毫不留情将他甩到门框上。不等周朝云从钝痛中回神,他便恶狼扑食般压下来,几下扯开衣襟,“我折腾你,嗯?对,说的对……我折腾你!”
嘴里絮絮念着,按在周朝云乳尖上的手指像要把他捏碎似的,“你的尊上不折腾你,是吗?嗯?这半月你过得不错……看看这身子,都快长干净了吧,他还真是疼你……朝云,”黎暮生在身下坤泽袒露出来的胸腹上胡乱摸了几把,又神神叨叨地掐住周朝云脖子吻他,“朝云,朝云……你想我吗?我好想你……好想你……”
不知所云,周朝云恶心得要死,不懂他在自己身上发什么癫,两只手在他脸上乱挠一通,“有病?去死吧你!快滚!滚!真他妈恶心……别碰我!”
他猫挠似的进攻只在黎暮生脸上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伤痕便被彻底拦截,黎暮生骑着他,圈住两只纤瘦的腕子拦在门框上,细细密密吻他的脸,“朝云,你想听什么?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的尊上……”
“滚开!用不着你说!”周朝云想咬黎暮生下巴,被掰开下颌吮咬唇瓣,想踢黎暮生裤裆,又被人钳住双腿轻易制服,三番五次下来,没见黎暮生挂伤添彩,反而他自己磕得胳膊腿儿上全是青紫印迹。
无力感逐渐化为莫大的悲哀,侵蚀起他如履薄冰的心防,周朝云又急又气,更多是力不从心的挫败。
面对乾元,坤泽本就势单力薄,若是他内力尚存,或许还能和黎暮生搏上一搏,可此情此景,无论怎么看,他似乎都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
他们纠缠钳制许久,都有些累了,从厮打变成贴在一起喘息。
从始至终,黎暮生都没有放出信香或是内力,他执着地用身体见招拆招压制着周朝云,直到周朝云气喘吁吁躺在他身下不动了,他才挤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来。
“怎么不敢听?朝云,你不想知道吗?我可以都告诉你,朝云,你那么聪明怎么猜不到呢……你以为庐清会是什么?嗯?坤泽之家?别傻了……”他掰开周朝云的腿,掐到两片臀瓣上。亵裤下久违的弹软触感令黎暮生神经紧绷,他喉结滑动,手指顶进臀缝,自顾自说下去,丝毫不管周朝云想不想听
“两份门规,瞒天过海,骗了你多少年?若不是乾坤两派功法同源……坤随乾生,为乾附庸,庐清会怎能允许坤泽修习内门功法?将容器打磨成最合适的样子,才能更好为人所用,如此简单的道理,朝云,你就这么信他,疑点重重,你却从没怀疑过……庐清会凭什么收养六界坤泽?凭一腔热忱?还是凭什么可笑的天下太平?
“你以为的好尊上,他捡你、养你、带你修行,为的是什么?全都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天的物尽其用……你拿他当什么,他又把你当什么?”他压着不知何时失了声音的周朝云,指尖顶着亵裤挤入那处隐秘的小洞,被干涩的触感阻拦,再难进入。黎暮生咽了口唾沫,又往里插了几寸,也许会痛,他放软了声音,“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懂吗朝云?我若是不将你带出来,他便会把你送出去,送出去给别人用……”
他动作一滞,低下头,啄吻周朝云泪湿的脸颊,“……朝云,别哭。”
周朝云在他身下抖颤,凤眸圆睁着,庭廊透进的阳光同黎暮生一起热吻他的脸,吻去他滚滚而出的泪,妄想用温存的温度来温暖他痛彻的心扉。
他脸上悄无声息地落雨,眼里一片空白,魂都被抽走了似的。
黎暮生像是心疼他,一滴一滴吻他的泪,“你满意了吗?朝云,你总觉得我在逼你,那如今呢?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听我的话有什么错?”粗粝的拇指在周朝云眼角捻揉,偷走他溢出的眼泪,黎暮生不再作恶,而是紧紧揽着周朝云,在他耳侧低声念着:“朝云……我爱你,你也爱我不是吗?你是我的,与其给别人,还不如给我……”
听闻“爱”之一字,周朝云恶心得快吐出来,他偏了偏头,躲开黎暮生又一次压下来的吻。
他想跳出这副醉生梦死的躯壳,逃到天涯海角去。
黎暮生形容他,尽用些“给”,或是“用”之类的词,好像他有多轻飘好打点,廉价好博得。
……给?什么叫给?
真好笑。
他看错了望舒圣人不假,可黎暮生呢?
使着同样的手段,却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黎暮生……你有资格说这话?你又算什么好人。”周朝云轻轻眨落眼角泪渍,人瘫着不动,只道:“你们都骗我,如此待我……说什么呢,还不是都一样。”
他以为的兄与爱人,父与师长,家与归宿,终究都是假的。
周朝云其实不想信,但似乎只有这样才最合道理。
好像如此算来所有的事都很明朗,不明朗的只有他而已。是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不对,或许也不止他……整个坤派都是场令人啧啧称奇的惊天笑话。
黎暮生像是难过,埋在他身上失落道:“我确实不是好人,朝云,可我爱你,我从没骗过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