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搞得动静那么大,姐姐和戴苍隔着几条街都听到了,戴苍站在那看好事般的嗑着瓜子,只差拍手鼓掌。
她称江遗为兄长,萍水相逢的小孩子,在她眼里就是兄妹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想过别的可能。
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说的,她觉得话说的很清楚了,但从江遗留给烛乐的话语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放弃。
烛乐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推测她话语里的真实性。
“没关系,就算你和他在一起,只要你不丢下我就好。”嘴上善解人意,心里才不是这样想,他已经亲手把这份喜欢掐断了。
风光霁月的少年侠客比他拥有的还要多,谁说他们相配的?他就是嫉妒,就是要拆散他们。
休想觊觎他看上的东西,任谁都不可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一寸寸暗下来,抬眸时泪光摇摇欲坠:“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是不是就不会被舍弃了?”
他眼里的脆弱太过直白,冉云祉身子僵住,想要移开目光不去回应这句话,却察觉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心底一股酸涩苦楚的情绪开始蔓延,此刻才察觉到他心底的惶恐不安究竟有多深。很想知道他过去发生了什么,心里才留下了这么大一条伤口,她又如何治愈?
她可以干脆利落的拒绝江遗,因为江遗年纪还小,脑子一热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小孩子忘性大,不像是会为情所伤的人。
但烛乐和他不一样,他敏感,她一句话说错就会闷在心里憋着不说,自己隐忍难过。一想到烛乐会因为被自己推开而痛苦,她的心里也被什么东西扯住,又心疼又无奈。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重新握紧他的手,小心翼翼安抚:“大家都会喜欢你,没有人会舍弃你,我说过我们四个人缺一不可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第46章 有人对他施了咒
第二日江遗带着小杨匆匆离开烈海, 甚至都没有与她再说一句话,冉云祉想,或许是先前闹得太不愉快, 以至于如此尴尬。
这样也好, 人世之间,相聚相散皆是缘分,但或许这一别再无相见的时刻。
夜色染乌湛蓝天际,零落几颗星光孤独地悬挂于天际之间。冉云祉独自穿过廊前,望见漆黑的夜幕之下,一条萧索病态的人影。
他的乌发垂落在肩头,身姿立于门前缓缓望着她归来。
她最近好像经常能看到他散下头发的样子了。
月光挥洒出的光辉晕染在他的眉眼之间,无端生出几分清冷脆弱的美感, 称得他的眼底都是一片不容忽视的浓重乌青。
先前几夜, 她终究是没有让他再来自己房间,如今他站在这里眼巴巴等着她回来, 让她的心也生出几分酸涩。
“你等我很久了吗?”她赶紧把他牵进了屋子里。
他微微动了动,将手中握着的木雕送上去, 漆黑的眼中浮现出一点点少年的羞涩和无措。
“送给你,这次不会化了。”
那是一对刻着冉云祉与烛乐模样的木雕,阵阵异香, 原本的木刺被人耐心的打磨平整,每一根发丝都被人刻的如同活过来一般。木雕笑容灿烂,手指合力完成一个比剪刀手的姿势。
这次, 少年的表情不再别扭了。
“不是值钱的东西,等我以后给你更好的。”
想到他近几日手心徒增的伤口, 她的心头一暖,轻轻抚摸着木雕的每一处细小的刻痕, 笑道:“世上不会再有像它们一样的木雕了,哪怕是金钱也买不到,如此独一无二的东西千金难求。谢谢你,烛乐,我很喜欢。”
他也笑了笑,终是放下心来。伸手摩挲了她的脸颊,将自己的祈求说出来:“今晚可以找你睡吗?”
她抬起头,看到他眼底的疲惫,突然问:“你最近都没睡好?”
他苦涩地点点头。
鲛人泪的反噬日日缠着他,在黑夜里更甚,犹如一道摆脱不掉的梦魇追着他将他往深渊里一步步拽去。
他已经很努力了,不让自己被鲛人泪操纵,变成一个疯子。
冉云祉想了想,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床上去。
她怕冷,烈海的夜晚更冷。暮秋时节便开始烧了炭火,衬得屋子里暖烘烘的,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过来。
烛乐卸了外袍,叠好放在一侧,将被子裹成一个茧,黑润润的眼眸望着她关上门窗,在一旁点了一盏油灯,而后缓缓行至身侧,钻进被子里看他。
他很乖,说了不做什么就不会做什么。只是这份感情让她觉得超脱了朋友的界限,太过沉重,不敢细想。
“好了,睡吧。”她给他仔仔细细掖好被角,再度缩回被子里去。
他漆黑的眼睛转了转:“阿祉,能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么?”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关于她的一切,在他未曾参与过的人生里,她的过去是如何精彩。
冉云祉有片刻失神,唯恐暴露自己不是原身的事实。可是对上他专注的视线,莫名不想骗他,只能斟酌着措辞来讲。
“我小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读书的时候爹娘不怎么管我,学累了,我便拿着杆子用面团去捉蝉,有一次还从树上摔下来磕到了头,所以我想一定是那次摔坏了脑子,我才笨笨的。”
他伸过来一只手,仔细轻柔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似乎在检查她有没有留疤,眼中隐隐带着心疼。
“没事,多少年了,早就好了。”
“你才不笨,以后有我在身边,这样危险的事,我替你做。”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接着讲下去转移话题。
她说了很多很多,烛乐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出声打断。
“其实我做过很多很蠢的事情,比如我从书上看到,将心愿写进瓶子里做成漂流瓶扔到海里去,据说心愿会实现,我还真信。”
想起年少,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她有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