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鲛人公主摇头叹息一声,她们被困在琉璃阵中,那个女孩子担心烛乐的伤势,硬生生逼着灵泉玉加快汲取她的能量,借助最后留下的烟雾符,逃出生天。

烛乐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冉云祉。

人类的高烧极限是多少,他不清楚,但现在的温度绝非是她能承受的。

她根本就是不将自己的命放在眼里,还是不想欠着他?

明明说过了他不会死,为什么还要乱来?

不想她死,她要是死了,还有谁会担心他的死活?

他紧紧的抱着她,轻轻拨开她被冷汗打湿的头发,顺着她的额头,尽量寻找自己最温和的那一抹灵力,注入她的血液里。

原本没有一丝温度的灵力此刻如同治病良药,顺着她的血液流遍全身,将她的高热降下去,虽然不能根治,至少她的脸色没有那么差了。

再度回到客栈的时候,那里没有人了,这样最好,没有人打扰。烛乐将她打横抱到床上去,倒来一碗水给她喝下去。

她的衣服前胸上也粘上了大片的血液,他检查了一下,不是她的,他稍微放了心。

想到刚才情急之下她那副模样,紧紧抱着他生怕他死去的模样,他怔愣片刻,后背上那灼烧的感觉还没有褪去。

重新给她的额头上放好灵力做成的冰贴,留下一抹灵力做了一个阵,慢慢给她降温又不至于冻到她,重要的是隐去她的行踪,不会有人来发现她。

他望着她又发了会呆,渐渐地,冰冷的身体竟也跟着变得温热起来。

不想离开她,就想在这里守着她。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鲛人泪不能让出去。

他再度瞧了她一眼,伸出手掌从她泛红的脸慢慢滑下来,替她将被冷汗打湿的额头碎发耐心的拨到脑后,留恋般地轻声说了一句:“乖乖等我回来。”

她自然不会回应他,只是安静地沉睡着,他站起身后再加一句:“再不听话,我给你拴上铁链,一直带在身边。”

她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抗议他的话,却并没有醒来。

推开门,就看到鲛人公主站在房间外面缄默不言,似乎没想到她在这里,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他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沉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冷漠的外表下,却对这个女孩异常柔软。

“谢谢你们救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想照顾她。”她惴惴不安地搅动着自己的衣角,却不敢看他。

烛乐动作微顿,突然扭头看向她,眉头皱的很紧,一脸不耐。

她后退了几步:“你……干嘛这样看我?”

“既然知道是你的缘故,还不快滚?”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和我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已,没你的事了,只要你不给我们惹麻烦,我懒得管你的死活。”

他关上门,将房门带好,似乎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他竟然离开这里,公主问道:“你真的要下深海裂隙去取鲛人泪?”

他没有说话,甚至脚步都没有顿一下。

站在沙滩上与他模样相仿的少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身鲜血:“门主,您受伤了,等他们拿到鲛人泪我们夺了就是,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他赶紧递上崭新的外袍,门主出门最不喜欢沾血了。

烛乐看也不看,语气很不耐烦:“让你呆三个月谁让你提前出来了?你现在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我现在没功夫惩治你,滚回去。”

阿祉不听话就罢了,如今连他的手下都不听了,是不是他的脾气太好以至于他们都在忤逆自己?

萧蓝闭了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烛乐往烈海的方向走了两步,也不看他,向一排黑衣人吩咐着:“给我看紧了,不许任何妖物靠近,我回来若是看到她少了一根头发,你们知道下场。”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从沙滩上消失了,萧蓝握剑的手紧紧捏起来,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甘。

门主一向冷漠,却为了那个女人受伤,门主做事干净利索,如今却变得游移不定。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变了。

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王,用目空一切的目光将自己踩在脚下。不该是这样,门主的心里不应该有任何牵挂,也不应该露出柔软的表情来,杀伐果断的凶狠模样才是他,才是自己最崇拜的无乐门主。

不能让他心中的门主消失。他抬头,眸光阴狠,宛若蛇芯。

*

烛乐再次回到烈海之时,猩红的海水淡了些许,原本躲避的妖物探出头,身上沾带的血腥气引来海鲨,寻着气息逼近了他。

他眸光微沉,似是随意地打量了一眼,指尖幽蓝的光束开始凝聚,海水自光芒间旋转凝聚,慢慢聚形、变化,直到形成几条与海鲨大小、模样完全一致的血红与幽蓝相交的海鲨。

水与冰相辅相生,在海底,他的灵力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加持运用。

“去,拖住那两个人,不要让他们打扰我。”

他话音落下,冰鲨得到他的指令,径直朝向烛乐指示的方向游去,虽是以冰制成的躯体,但他们的行动却如鱼一般灵活,甚至比真正的海鲨还要灵巧得多。

并未再看他制造出来的生灵一眼,他迎面对上那条围绕着他的海鲨,语气冷静到冷酷,近乎警告:“别惹我。”

海鲨似乎没有听见,在它眼中,少年的血如同魔鬼的毒药一般淬着毒,却又甜美诱惑。

烛乐的手慢慢抚上云霁剑,剑的锋芒初现,手指却停在剑柄上,想到她送上云霁的时候的微笑,他脸上紧绷的神情微松,浮现一个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浅浅笑容。

用不着云霁出手,这样一柄干净的剑,不适合带上脏污的血。

他已经不配得到更多的光亮,决不能让这东西如他一样。

正在这短短的间隙,海鲨已如迅雷般游至他面前,自他头顶笼罩下一片阴影,血盆大口,白森森的尖利牙齿,狠狠将面前瘦小的红白身影一口吞下。

等它的嘴巴合上,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白色衣摆缓缓从他身侧坠下,像一条游曳着尾鳍的鱼般轻盈,只是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以冰化成的冰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