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妖怪们看到他这幅样子总算觉得解气了,也不想跟个不还手的人打架,边骂着边四散着离开了。
等到周围都安静了,他也终于靠着这具身体的自愈恢复了一点力气,站起身准备往回走,而这时婴灵出声喊住他:“哥哥。”
烛乐回头望向他。
“我看到你的灵魂了。”他歪着脑袋,还是决定告诉他。
“很难看吧?”烛乐苦笑了一下,“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他们都走了,你也走吧,这里不安全,今晚谢谢你了。”
婴灵想说什么,可是烛乐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明明,是很漂亮的纯白色啊……”
他重新回到房间里,冉云祉没有醒来,沉醉在他设下的美梦里怎么会那么容易醒呢?他甚至看到她弯起的嘴角了。
身上沾了血,不能碰她了。
“阿祉,终于足够了。”都城的妖怪少了很多,他已经很努力了,寻找妖怪,帮它们达成心愿,而后换取妖力,他也想过用鲛人泪蛊惑进而逼迫妖怪,但是,他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不能再伤害它们了。
重要的是答应她了,不能让她失望。
所以,他想到了那些曾经被他取出妖丹的妖怪,那么多妖怪献出一丝妖力,如此一来便足够了。
将血珠放到灵泉玉之上,血珠发出刺目的亮光,很快融进灵泉玉。
他死后灵力消散,相思子失去作用,就不会有人替她承受灵泉玉的反噬了,只能如此,将灵泉玉强化到吸收灵力的运转,便再也不会汲取她的能量。
“阿祉,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改变你的宿命。”
离众生剑现世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必须走了。
再度看了她一眼,而后决绝转身。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暖来接住他了,他也不会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这次走出门,恰好看到冉言淮和灵泾坐在院子里,此刻正看向他,神情复杂。
“岳父大人……师父……”烛乐明显慌乱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镇定,“你们也是来拦我的吗?”
冉言淮无奈地摇摇头:“阿祉都拦不住你,我们用什么理由去拦你呢?”
大婚前夕,少年毅然决然赴死,为这个世界、或者那个世界,有他所爱之人存在。
他们如何能拦?
烛乐垂下眼,慢慢跪在地上,向他们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对不起,师父,辜负了您的栽培……对不起,岳父大人,我……我不能照顾阿祉了……明天的婚礼,对不起……我……”他说不下去了,已经能想象到明天是怎样的情形,他无地自容。
“婚礼不会取消。”冉言淮望向他,“你知道阿祉的脾气,铁了心要嫁你,哪怕你就是死了,灰飞烟灭了,她也会等你回来成亲。”
“我……回不来了……”他仰头,擦去眼角的泪,“替我劝劝她,不要喜欢我了。”
但是那句忘掉他,他说不出口。
“小八。”灵泾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的想法,这件事是我们亏欠你,我不阻止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忘掉自己是谁。你是烛乐,是灵泾山的弟子,清云山庄的姑爷,小云祉的夫君。”
他眼睫轻颤一下:“嗯……我会记住的……”
“早些……回来……”灵泾摸摸他的头,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了。
“明天是个好天气。”灵泾落下最后一句话。
第114章 一个容器,还妄想得到幸福?
都城北郊, 凤凰台。
从小路通往凤凰台只有一条,以凤凰台为中心,天空向四面八方扩展一个黑洞漩涡, 好似腐蚀一般, 漩涡笼罩之下,树木和繁花一寸一寸凋零枯败,远远望去犹如塞北荒漠全无生机,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是春夏交接之际。
所有生灵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天穹,血色与黑色混杂扭曲,吞噬了一轮明朗的月光,围绕在头顶上的天幕扭曲成一张可怖的血色人面。
登上凤凰台,这人面离他们近在咫尺, 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 这人面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吞噬殆尽。
几块堪比山高的巨石围绕在凤凰台四周, 从巨石顶部延伸下来的锁链,拴住正中央悬空的那一把黯然无光的剑, 剑身早已生锈,如同一把陈旧的废铜烂铁。
它的底部,是一个黑色的正散发着奇怪纹样的阵法。一个黑衣面具的男子站在阵法正中央, 他腰间的黑色捉妖笼以诡异的姿态浮在半空中。
“缚妖阵。”辛尧辨认出那是什么后,引着众妖后退一步。
“不愧是世间罕见的大妖九尾狐,可惜, 自烈海之后,我便再也寻不到你的踪迹了。”男子轻声笑了一下, 回头望向辛尧身后的一群妖,腰间的黑色捉妖笼好似发现猎物一般兴奋地蠢蠢欲动。
戴苍已经不奢望他会收手了, 长风剑已出鞘。
男子见他如此,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笑了一声:“你这是想杀了我?”
“你已成祸害,自然留你不得。”他沉声道,“面具总该摘下来了吧?一定要用别人的身份吗?母妃和父皇留给你的这张脸是不能见人吗?”
短短一瞬,那男子脸上的笑容沉郁一瞬,片刻后故作失落的笑起来:“我还以为皇兄认不出我呢。”
戴苍看向他:“你可知我有多不愿见到你在这啊。”
“几时知道是我?”
“这重要吗?”
北境那次追杀,他便猜测是戴渊,原本以为那场追杀停止他收了手,结果他分明没有,还想把阿清设计杀害。
“沉舟当时的失控,是你刻意为之,阿清遇到的雨魃,也是你指使而来,逢春一个没有妖力的小妖也是你蛊惑她,引导她杀死自己的姐姐,各方门派自相残杀,以及最近妖怪失踪的事情,全部都是你一手而为。”
一桩桩、一件件,回到灵泾山之后遇到的每一件事,或者更早以前就开始的事情,从戴苍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已是沉痛万分,目光又落到他腰间的捉妖笼上:“北境了解烛乐的过去之后,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你是不是也被臧若蛊惑,实际上不是这样,我发现这完全是你的本意,做便做了,还想嫁祸给烛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