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翻到最开始的那张照片,努力辨识那一片模糊里的轮廓,拿手机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公交到站,她几乎是飞一般地下了车,在飘雪的夜里狂奔。

米色围巾在身后飘扬,成团雾气自她口鼻逸出,消散在这个落着冷雪的夜里,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地炙热起来。

橙黄灯光的尽头,小甜品店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店员回头看着坐在角落的男人,将手里最后一些甜品打包送给了他:“今天多亏你,几乎都要卖光了。”

他木愣地抬起眼睫,定定地盯着店员手里的袋子看,然后开口道:“我只要蛋挞,谢谢。”

店员一愣,把手里的袋子塞到他手里:“不用客气,反正都是今天剩的,蛋挞只有两个,不过还温热,你趁热吃。你需要我帮你联系你的家人,或者警察吗?”

他缓缓地摇头。

店员打扫完店内卫生,看他还坐在原处,提醒道:“我们店要打烊了。”

他抱着袋子站起,沉默地抬步推开店门走了出去,又坐在了白天坐的门外长椅处。

店员有些不忍心,给女朋友回了消息后,关上店门,对他说:“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去我那里住一晚,外面太冷了,你不能在这睡。”

他闻声看过去,桃花眼微眯,终是露出了一点零星笑意:“我在等一个人。

“她一定会来接我的。”

林雁赶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甜品店已经熄了灯,隐匿在夜色中,但在楼上住房的灯光照应下,她看见店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他弯着腰,紧紧地抱着什么东西。

她心头一紧,急促的步子近乡情怯般放慢,而后又疾驰起来。

“师尊。”一声带着半分试探半分笃信的轻唤传来。

江重雪猛地抬头,呼吸急促,打乱了沉静的心跳。他手上一松,怀里的袋子滚落一旁,但很快,他的怀中又重新拱上了一团软热。

她来时身上裹挟的碎雪被两人的体温融成细小的水珠,随着不断收紧的拥抱洇入彼此的衣料中。掌下炙热,世人眼中的冷玉清霜,成了她掌心的暖泉。

林雁手指用力抓紧他的外袍,带着几分哽咽:“我好想你。”

“我也是,”江重雪阖上眼,埋首在她肩头,声音轻颤,“好想你。”

林雁给从浴室里出来的江重雪吹头发,江重雪对这种会吐出热风和噪音的小筒子很陌生,但本能相信林雁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乖顺地歪着头,让她伸手拨他的长发。

“真奇怪,”在巨大的噪音中,他听她嘀咕道,“竟然是你来,你还是身穿。”

她嘀咕了两句,又道:“算了,我第二次回来手上还出现了你送的戒指,还真不能用寻常逻辑看待两个时空穿来穿去的事。”

江重雪目光跟随她手上的晶亮戒环移动,举起了手,开口道:“我也戴着它。”

林雁关掉吹风机,笑眯眯与他双手合十,道:“我瞧见了。有一件事,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明明沈沉舟已死,命线被斩断,为什么我们还能重新相见。”

“为什么?”

室中暖气很足,所以林雁居家只穿一件齐膝吊带睡裙。她将吹风机放到一边,跨坐在他的身上,赤裸的双膝抵着他两侧沙发垫,抵出的小窝随着她的倾身上前而不断加深。

江重雪顺手扶住了她的腰,低垂眼睫与她目光交缠。

“因为我和鸿梦找到了瞻天用过的轮回砚,取了你的血,重新将命线连到了一起。”林雁将头靠在他的肩窝,侧枕着,仰头看他。

江重雪一怔,问道:“你也去过旧魔域?”

“也?”

“我去那里,取了瞻天的神骨。”

林雁咽了一口唾沫:“哪里取的?”

江重雪好像对她的这个问题很奇怪,但还是认真回答道:“他的棺材里。”

林雁:“”

“顺手将秋萤的尸骨移到别处安葬。”

“做得好。”林雁赞许道,“但是瞻天的墓要掘不太容易吧?”

“沈沉舟种下的魔种,让我破开魔族设下的禁制时,没费多少力气。”

“所以你击杀沈沉舟的剑是用瞻天神骨做的?”

江重雪颔首:“由扶摇师兄锻制。”

林雁在他身上软了身子,慵懒地偎在他怀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出现在甜品店里?你带回来的那一袋子甜品是跟人家直接要的吗?”

江重雪目光躲闪,最后还是老实交代:“灵障之中,我曾连接你的灵台同你说话,你睡熟时,我未断开,看到了你的梦。”

林雁精神一震,从他怀里支棱起来。

江重雪看了她一眼,继续慢慢说道:“我瞧见了镜中的你是何模样还瞧见,你吃那种名为‘蛋挞’的东西露出的餍足神情你很喜欢吃。我想,来到了你这里,在那种店等你,一定可以等到。”

林雁全然没有管他后面的一席话,捧住他的脸:“原来那么早,你就发现我的身份了?”

“没有,”江重雪摇头,“那时不知是你的真容。后来在前世镜中,才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你不早说!”林雁懊恼说罢,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我也不早说我还害怕跟你说了,你会把我当妖邪关起来研究。”

“”江重雪有些委屈,无辜地看着她,“你怎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