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身侧床榻就不见江重雪的身影。
林雁顺手套上他的外袍,打着哈欠到处寻他。
绕至书房,才看见坐在书案前那道浸在曦光中的清冷背影,书案上摞着厚厚的红纸。
林雁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身后,飞身一拥,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伸上前裹住他握笔的手,“呀”了一声,开口道:“手怎么这么冰,你跑这多久了这是在写什么?”
江重雪顺势拉下她的手把她圈在了怀里,反握住她的手裹在掌心摩挲,将她的问题一一应答:“被风吹的、不过一个时辰、婚书与请柬。”
“婚书?”林雁起了精神,从他怀中支棱起来,“在哪呢?我瞧瞧。”
江重雪圈紧了她,令她复又偎在他的怀中:“写得不好,废了很多纸。”
“写得不好?”林雁歪头,点点他的鼻尖,“不知道怎么写?”
也对嘛!这人语言组织能力那么差劲。虽然她文科不太好,但是电视剧看多了,婚书什么的也能掰扯两句
她扯来一旁他写了一点的婚书,才开了个头。
“林氏女雁后面就不会写了?”林雁偏头问他,“这里写什么呀?”
“写因何娶你。”
“啊?”林雁觉得这规矩怪怪的,“因为爱我、想和我过日子呗!其他人的婚书怎么写的?”
“贤良淑德、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我不知如何形容你。”
哦,这不就是结婚时候商业互夸的场面话嘛。
林雁故意逗他,抬手捏他的脸:“很吝啬将这些词用在我身上吗?”
江重雪把脸凑近由着她捏:“总觉这些词用上,仍不达意。”
这回轮到林雁消化不了旁人说的话了,嘀咕道:“啥意思啊?”
江重雪一哽,倒是很上道地开口道:“你太好了,不知怎样去写,因何求娶你。”
“那就不按模板写了,”林雁正坐,拿过笔来,一笔一划落墨纸上。
“两情相系,一世情缘。”
既非天定,亦非命定。前世交缠的命线是前因,但两相触动而怦然的心却只与这一世的他们自己相干。
林雁窸窸窣窣写完,把笔往旁边一放,拎起她写的婚书美滋滋地亮给他看。
“写的很好。”江重雪诚恳道。
林雁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从没练过的毛笔字仿若虾爬,之所以有个形状,还是因为当初答掌教的卷子被他勒令练字。但江重雪夸了,她也安然受之,毕竟她是个总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她将婚书妥帖放到一边,又缠上了他,一下一下吻着他的唇。
江重雪起先扭头说要继续写请柬,可被她啄了两下就失了智,抱住她纵情回应她,而后扯开自己系好的衣结将她摁倒。
年轻男女食髓知味,拂乱书案上的纸笔、撞散书架里规矩放着的书,踢翻窗边青瓷的花瓶。
她伏在乱七八糟的地面上要他伸手拍一下,他迟疑照做,动作轻如羽拂,她只得急吼吼地抓着他的手施力。外来刺激使得她本能圈紧,差点让他失守。
江重雪就着相连的状态拉过她的腿,让她由背对改为面对他,而后将她抱抵在窗边,一边吻一边继续。轻薄寝袍褪至他的臂弯,垂落的锻袖慢慢裹住林雁,像是轻而柔的拥抱。
人生在世,能有一个互相钟情的人,当真是不容易。
所以一旦爱上了,恨不得日日腻歪在一起,一刻都不分离。
不过总是要见人的。
中午的时候,谢拂衣传信来,说要让他们晚上下来吃顿饭。
林雁听江重雪传达这封信的内容,脸一下就红了。
要知道江重雪在遇见林雁前都不吃饭的,谢拂衣喊他去吃饭,显然只是个借口。
可要江重雪下来,直接叫不就好了吗,何至于要找个理由。答案显而易见,谢拂衣猜到他们俩人这两天窝在皎月峰里干啥事了。
还有一点,江重雪是直脑子,他不需要吃饭,瞧见这封信一定看不懂其中暗示,所以,这信实则是传给林雁看的看来谢拂衣还猜出来是谁总缠着对方不放人。
林雁一边哼哼着“羞死人了”一边往江重雪怀里拱,全然不管这几天到底是谁欲求不满一而再再而三。
而江重雪呢?眼见着她拱进怀里,当她又要故而十分好脾气道:“是要再来吗?不去见师兄吗?我这就回信。”
“别!”林雁把住他准备回信的手,诚恳道,“走,这就收拾收拾,准备下去。”
她身上使了清洁诀,也不用耗什么时间清理。选身衣裳换好,一边梳头一边找江重雪,瞧见一侧房门大敞,他坐在房中,对着妆台发呆。
林雁知道这里是曦和仙尊从前的寝房。
她慢慢走进来,坐在江重雪身边,开口道:“是不是还要告诉曦和仙尊我们成婚的事?”
江重雪回神,点了点头。神态不似作假,但与她对视的目光却总显心虚。
“你说真的,你不会又一言不合就去死,对吧?”林雁不放心,又问道。
“对你从无一言不合。”
“咳,我是说你不会又给自己选一条死路,对吧?”
上次那件事,真是吓着她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呐?平素看着那样听话,实则有了自己的想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