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做点小东西装饰一下这里好不好?”林雁松开江重雪的手,又一次跑进了房中,把乾坤袋带了出来,埋着头翻翻找找,刨出来一堆贝壳。
“这是?”
“是我在海边捡的贝壳,”林雁举起一只沟纹鬘螺对着日光看,而后递给江重雪,“我们做一些风铃,挂在檐边,好不好?”
江重雪当然不会对林雁说不好。
这种小手工林雁从前做过不少,打孔穿线得心应手,但出她意料的是,江重雪这个“新手”竟意外地熟练,速度只比她慢一点点。
林雁穿好一串,江重雪手里那串也差不多好了。
她新奇地从他摊开的掌心取走那条穿好的贝壳,打眼一看,孔穿得整齐精致,颠覆她对江重雪只会抄起剑直接干的认知。
“师尊,做过?”林雁问道。
江重雪一顿,轻声道:“看人做过。”
林雁脑子里转了一圈,想了想江重雪的交际网,问道:“谁呀?曦和仙尊?”
江重雪定定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是谁?不会又是掌门哄小姑娘的把戏吧?”
江重雪又摇了摇头。
林雁晃晃他的手臂,开口道:“师尊,谁呀谁呀?”
她不知道她炽烈的视线定在江重雪身上,让他如坐针毡,好似整个人都要被烧穿。同样,他不敢对上林雁炽热的目光,只含糊道:“不记得。”
又撒谎了,她应该会看出来,甚至会看出来他在保守一个秘密,一个对林雁甚至可能都不算什么的秘密。
江重雪不敢看林雁探寻的眼,颤颤巍巍合上眼睫,满眼却都是她一身白裙淌上血腥、撕心裂肺问他为什么的样子。
“师尊?”
江重雪周身一震,轻轻睁开眼,像只什么安静的小动物,用人类看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挚爱的主人。
林雁觉得江重雪一定有什么在瞒着她,她想问,可江重雪的反应稍稍有些激烈了,直接问并不合适。
所以,她决定用迂回一点的方式,也是她百试不爽的法子在江重雪猝不及防间,倾身靠近,软唇抵在他的薄唇上,轻轻抿了一下。
原则上,正常来说,不出意外的话,江重雪的欲念会在这一道闸口打开时恨不得将她吞吃掉,可他现今只是轻颤了一下,而后过分安静地盯着她的眼,不拒绝,但也不主动。
林雁缩回头,轻声问道:“师尊,你有心事?”
“没有。”
林雁自然不信,正欲再问,江重雪却已经埋头捣鼓剩下的贝壳了。
转移话题的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从前可没见他这么热衷于这种小手工。
算了,来日方长。
林雁揉了揉红透了的脸,坐到他身边,同他一起捣鼓。
避世幕中的小屋檐挂上了几串贝壳风铃,风吹而动,击声泠泠。
林雁偶尔会暂时离开避世幕,出去搞点其他小玩意儿回来。
头一次出去时,还担心江重雪这个分别焦虑症患者会难受,可回头一瞧,他只是抱着她先前赢来的兔子小布偶,安静地注视她。林雁放下心来,挥挥手,踏出避世幕,两三个时辰再归来。
如此反复,就过去了整个酷暑。
出去历练的弟子归来继续上课,林雁伴着秋风,守在江重雪的身边。
“不能去上课,闷不闷?”江重雪偏头问她。
枕着江重雪大腿的林雁由侧躺转为正躺,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开口道:“我去上课也是把话本压在书本下偷看,在这儿多好啊,都不用怕被师长抓到开小差。”
江重雪抬指捏住她手中话本的书脊,侧头看向书封,低念道:“冷、情、师、尊、放、肆、宠。”
林雁长叹松开话本:“这男主角没意思,跟个人机木偃一样,一会儿六亲不认,一会儿强取豪夺。”
江重雪敛睫:“‘霸道魔尊’会更有意思一点吗?”
“那个挺有也无聊爆了!”林雁猛地坐起,信誓旦旦,“男主角可装了,还不长嘴!”
她说着,抱住江重雪的下巴“吧唧”一亲,冲他眨眨眼:“哪有我家师尊直率可爱啊?有啥说啥!从不隐瞒!”
江重雪没说话,但桃花眼尾微弯,还就着她抱着他的姿势歪头轻蹭她的掌心,看起来心情大好。
林雁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正想发问,远处便响起脚步声。
林雁坐正,见谢琢玉进来,连忙迎上去,同她说话。江重雪窝在一边,顺手翻看起林雁刚才看的话本。
“谢姑娘,怎么今日这么早就来了?”林雁说着,见谢琢玉神色不对,声音不由自主放轻,牵着她的袖子往避世幕外走去,“我们出去说。”
步出避世幕,谢琢玉凝重开口道:“玄天门集结诸仙门仙长,来空碧山找父亲谈濯缨师叔的事声势太大,衡云门没法子敷衍过去,现今掌教师叔正在会见他们。”
林雁沉默片刻,沉声道:“他们是冲着要衡云门交出师尊来的,若目的不成,不会轻易离开,对吗?”
谢琢玉颔首道:“不过掌教师叔他们都在,众仙门应当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可若一顶‘衡云门包庇魔物’的帽子扣下来,只怕掌门出马也难以护住师尊。”
谢琢玉宽慰般拍拍她的手:“父亲想好了,即便最后衡云门迫于压力要交出濯缨师叔,也会想法子把人给劫回来的,劫不了就偷,他早已做好打算。父亲还说,让濯缨师叔控制好自己的心绪,千万不要魔障入心,更不要失控。若在外门眼前维持正常的话,他们看守应当会松一些。”
林雁点头道:“嗯嗯,这些我都会转告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