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看上,但觉得不硬着头皮选一个,身后那位会不满。
当她勉强挑出来一个准备让瞻天结账的时候,瞻天却道:“老板,只这些货色吗?没有好一点的?”
小贩僵笑着点头哈腰:“老爷见谅,这几日原料不好找。”
“哦。”瞻天轻描淡写应了一句,也不问秋萤有没有看中的,径自拉着秋萤走远了。
“你平素配饰太素,小摊上的东西配你身上又太丢本尊的脸,日后有空给你寻个稀罕东西戴。”
秋萤不咸不淡道:“有多稀罕?”
瞻天瞥了秋萤一眼,心绪不显:“左右是小摊买不到的。”
这街逛得着实是索然无味,秋萤跟在瞻天身边昏昏欲睡,被他碰见好几回她打哈欠。
“困了?”
秋萤蔫头耷脑道:“还有事么?”
“你从前过除夕都不守岁吗?”瞻天蹙眉道,“这才什么时候。”
“往日亲友三五成群,欢言不尽。你倒同我说说,现今有什么好玩的?”秋萤没好气道。
“喜欢看焰火吗?”瞻天抬手,冰凉的长指在她脸上揉捏,“清醒一点,一会儿有焰火看。”
秋萤是很喜欢看焰火的,但是对魔域的焰火没什么过高期待,她只望一会儿天上炸开的不是骷髅头就好。
瞻天算算时间差不多,将她带到城中最高处,刚与她并肩坐下,天际就升起了千支花焰。
寻常人家看得起的焰火也只是在空中炸开一道白光,没什么好看的,但今日同秋萤往前数十余年的人生所见的焰火可不一样。
千簇万簇的炽光组成各式花样,一场繁华绽现后零落如星坠,紧接着又有新的火花在天幕绽开。
很浪漫的画面,但秋萤却没欣赏美景的心情,强作笑靥,但这样的笑对瞻天来说也是囚禁她数日中的难得一见了。
秋萤凄哀的心情也一并影响了林雁,她也没心思欣赏这副在现代都罕见的场面,只兀自担忧坠落的星火会不会烫到她的头。
她又不禁在想,江重雪与她一样踏入了前世镜,跟她一起待在前世躯壳里经历这一切,也就是说,他现在也在随着瞻天的视角看焰火。
他会在想什么呢?
说回瞻天,这厮也是难见的奇才了。衡云门过年都放不了这么炫的烟花,愣是被千年前的他随手捣鼓出来了,这样的人要是没入魔,真是造福苍生。
可惜啊,愣是被世道逼成了除不尽的一害。
想到这,林雁又愣了。
她记得江重雪说瞻天自杀。
可这样的人为什么自杀,据她这些时日的观察,他欲念那么重,玩不够,定然也活不够,在喜欢上秋萤后应该更舍不得死才对啊!
由人身吸集怨气而塑的魔身,仙门找不到对付他的法子,他成了闯入新生物圈的生物入侵者,没有天敌,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怎么就突然自杀了?
林雁顺着秋萤的视线看向她的手掌。
还没等她想出个七七四十九,眼前一黑,歪倚在瞻天的肩侧。
细微的呼吸声绵长。
怎么这就睡着了?
不对。
这些日子秋萤睡林雁也睡,秋萤晕林雁也晕,林雁的灵魂完全与秋萤同步,可现在她精神还活跃着,秋萤分明是装睡。
瞻天感知到肩头一沉,侧头看去,见她睡着了,其实有点恼。
带她出门还在客栈开了间房,图啥?说他龌龊也好说他下流也罢,可他瞻天又不是阿迟,他碰见喜欢的姑娘,总忍不住想那档子事。可现在她就这么睡过去了,他再倒显得不太好,而且也没意思。
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把秋萤给摇醒,辛辛苦苦策划了这一场焰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吃不着肉就够委屈了,连口汤都喝不上,更委屈。
但身体里属于阿迟的那部分又作妖,控制了他的一只手,狠狠地压住他想要晃醒秋萤的另一只手。
他就这么左手打右手的自我斗争许久,瞻天的那部分邪念终于屈服了,将秋萤抱回客栈,与她和衣而眠。
第二日,装睡装到一半真的睡着了的秋萤幽幽转醒,迷迷糊糊对上瞻天的一双眼睛,差点被他眼底的怨气吓一跳。
说是吓人,其实倒也不然。瞻天生了一副好皮囊,又有一双看人多情的眼,忍了一晚上眼尾通红,显得尤为妖冶艳丽,妥妥的美人相。只是秋萤看到了他眼里传达出一种赤裸的情绪。
吃了她。
她突然闭上眼,假装还没睡醒,转而又在他抚上她衣带时破了功,像条鱼一样扑腾坐起来,开口道:“好饿,弄点东西吃吧。”
“一时半会不吃东西饿不死。”瞻天小孩子护玩具似的把她往怀里收。
“早上不吃东西不好!”秋萤把着他的手,抬睫道,“而且要回魔宫等你起灶做饭这又得多久,我会饿坏的。”
瞻天张唇咬住她的耳垂,舌尖轻抵,将她耳侧的耳饰挑下,含糊道:“出都出来了,带你去人世买吃食。”
他本以为秋萤听到这话会委身于他,却不料她听完后像条抓不住的鱼从他怀里滑出去,蹙着眉,容貌娇憨,神情却隐隐透露出雀跃:“那就更不能在此处耽误时间了,本来过年还出摊的人就少,错过了早市,更没东西吃。”
“那就去凡人家中吃。”
秋萤的笑一瞬间收敛起来:“你不是让我过个好年吗?你想于今日再在我眼前造杀孽吗?”
她敛下羽睫,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泪意,声音也软了:“别这么折磨我,瞻天。”
瞻天确实是贱,吃软又吃硬,更吃软心饼干,刺猬罕见地收起刺给他露了肚皮,他就弃兵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