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原以为只有江重雪注意到了她,没想到办正事的杨鸿梦也发现她不开心,心间一暖,拍拍杨鸿梦搭在她肩头的手,轻声道:“没事。”
“还没事,声音都有一点哑了!”杨鸿梦扳住她的肩膀,与她面对面,仔仔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开口道,“真没事吗?眼底好像有点红。”
“我。”林雁张张唇,犹豫着要不要说。
“吃点好吃的?”杨鸿梦歪头问道。
顾吟歌抱臂从一旁走过来,开口道:“不想了,去吃东西,夏府的伙食我吃着都不合意,你这馋鬼定然吃得也不舒心,出去下个馆子?”
“好呀,我请客,走!”杨鸿梦的手自她肩头滑下,顺势握住她的手,亮声道。
林雁知道他们在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反思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心事,与他们一道走出夏府的时候,轻轻开了口。
“我怀疑,夏云在是我的生母。”
杨鸿梦握着她的手一紧,稍稍一愣,而后道:“其实我有猜到。”
“我也是。”顾吟歌抱臂凑过来,开口道。
江重雪看看林雁,看看杨鸿梦,看看顾吟歌,看了一圈又看回林雁,恰巧与林雁微抬的目光交汇。
四个人八百个心眼,杨鸿梦加林雁加顾吟歌共一千个,江重雪倒欠两百个。
“但是对于林师妹的身世不太了解我就没往深了猜。”顾吟歌佯作遗憾道。
林雁搡了他一把,笑骂道:“少来,我看你就是想听故事。”
顾吟歌噘着嘴,嘀咕道:“要是师妹愿意讲的话,我不会拒绝哦。”
“没什么特别的故事,我生母早逝,后来父亲二叔落罪下狱,我就离开了村庄,来到了衡云门。我也是离村的时候,才知道生母是被拐来的可怜女子。方才见到夏云在的画像,与记忆中母亲的模样重叠起来算算时间,也都对上了。”
林雁说着,望向茫然的江重雪,分出心解释道:“师尊,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帮村里封住了山洞里的怨邪,我猜到洞里也有母亲的尸骨,由此猜测她的来历。”
江重雪摇摇头,吐字道:“抱歉,吾不记得。”
也是,那个时候,他全程都在很认真的处理妖邪,而她也只是个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的农女而已,她同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并不是一件值得放在心上记住的事情。
林雁轻笑摇头,开口道:“没事。”
说没事是真的没事,她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这个。
杨鸿梦摸摸她的额头,柔声道:“逝者已矣,夏姨应当也希望你放下一切,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顾吟歌却兀自开了口:“你在纠结要不要跟夏家相认吗?”
林雁点点头:“第一点,我不能确定我真的是夏云在的女儿,贸然相认,太过不负责;第二点,如果真的相认,那太奶奶的念想就彻底断了我有想过同她扯谎说我爹爹很好,夏云在很幸福地过完一生。但这种美好的一生,未必是夏云在喜欢的,也未必是太奶奶希望夏云在过的日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没了声音。
即便是夏云在的亲生女儿还在,估计也做不好这个抉择,遑论她这一个暂借他人躯壳的孤魂野鬼。
对于夏云在母女的经历,她也没法做到以亲历者的身份纵览全局。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会因他人的苦难而悲愤,但若要她代替旁人做决定,太难了。
首先想不通,其次做不到。
“那就无需做。”清冷如雪的声音响起来。
林雁惊愕抬头,下意识怀疑江重雪又猝不及防连通了她的灵台,听到了她的心声。
可再一想想,他的回答,好像也能和她最后的一句话对上。
林雁犹犹豫豫看向江重雪,怕他幼小的心灵受伤,止住了想要默默远离他的步子。
依照江重雪的人品,他说了不会不经同意连,应该就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她稍稍放了心,牵起唇,放松语气,说道:“好啦,也就是一点小事,我再自己想想吧。对了鸿梦,刚刚我还在想一件事。”
“什么?”
“若是你真与夏家主成事,之后该如何?”
“什么之后?”杨鸿梦歪头问道。
“就是就是你们如何相处?”
林雁这问题属实让杨鸿梦有些疑惑,主要是,她不知道林雁问的点在哪里,一边莫名其妙一边拨去睫毛上的碎雪,试探问道:“重修一遍濯缨仙尊的房中术课?”
顾吟歌在一旁狐疑问道:“重修?你还修过?你跟谁修?”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林雁身上,一脸震惊、痛心、不敢置信,脑袋里脑补了八百场大戏。
林雁伸指抵掌心,示意他消停一些,开口道:“我们就是好奇房中术讲了什么,没真学,不是道侣,别多想。”
说罢,她扭头对杨鸿梦说道:“你觉得他会放下夏家的一切跟你一起上衡云门吗?”
“多半不会。”杨鸿梦沉静道。
“那你”
“连通传音镜,他就可以在夏府跟我一起学啦!”清亮女声轻快道。
“所以,你只是想和他谈一场能用传音镜联系的恋爱?”
“恋爱?”杨鸿梦念了一遍,眉眼弯弯,“念起来好甜的词,我喜欢。”
“那我就没问题啦,”林雁拍拍杨鸿梦的肩膀,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祝你与他灵魂相通!”
一路边说边走停在了一个酒楼边,这酒楼生意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像刚入城哪会儿那般寂寥,仔细回想,多半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对,有些地方就是没有夜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