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1)

从京都到巩县的召回诏令一封接着一封,一封甚疾过一封。诏书上的文字由温和转劲急,由劲急逐渐锋利,后来见人迟迟不归,最后几?封诏书上的字,已然是字字如刀。

不足半月人已瘦了两圈的右侍郎,握着诏书几?乎顶不住压力,干瘦的身体摇摇欲坠。可每当他意?念动摇时,陈今昭总会及时来上一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到了六月下旬,在连下八道诏令没?将人召回后,京都传来了上位者的最后通牒逾期不至,满门同罪。

此令别说吓坏了右侍郎,同时也吓坏了陈今昭。

好?在此时决口已近乎完全堵上,剩下收尾的一些事宜,由当地?官府来做就成?。

火急火燎的收拾东西,右侍郎带着一干人等,再?不敢耽搁的疾速归京。

离开河南府的那日,百姓们?夹道相送。

既有睢阳、澶州两府的河工们?,也有沿河区域的民夫们?,自然也少不了巩县这个受灾区域的百姓们?。

他们?冲着车辆离开的方?向不住地?招手,有人欢呼,也有人偷偷抹泪。

“小陈大人,大俞头大人,我?们?会记得你们?的!”

人群中,不知哪个汉子嗓门响亮的高喊了一声,陈今昭掀开窗牖,冲着后面的人群也用力挥手。

第77章 第 7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工部官员回京那日?, 王驾出城十里相迎。

城门之前?,摄政王千岁携文武百官,远眺官道?尽头的车驾。两?侧肃卫仪持金钺、斧钺肃立, 身后旌旗猎猎飞扬。

右侍郎远远瞧见城门处的浩大声势,不由一惊, 尤其?在瞧见象征王爷法驾的黄罗伞、五明扇,更是紧张不已。

车驾趋近城门, 未等完全停靠,右侍郎就赶紧带着工部一众大小官员下了车,齐齐叩拜王爷千岁。

“臣等叩见千岁殿下, 恭祝殿下福寿安康!”

姬寅礼快步上前?,亲手将右侍郎扶起。

“快起。”他语气温和含笑?, “此次治理黄河水患,全赖诸位爱卿跋涉千里,不辞辛劳, 解万民于倒悬。爱卿们治水在外,孤日?夜牵挂,如今见卿安然归来,吾心甚喜。”

右侍郎感激涕零,“此次治水功成,全仗殿下英明决策,及时调拨钱粮, 解万千百姓燃眉之急。臣等不过尽人臣本分,岂敢居功?”

陈今昭与俞郎中居于右侍郎左右,落后其?半步而站。

她能感到对面之人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的身上。但其?视线也并不多停留,堪堪掠过就移开。

陈今昭低了头, 掐着手心扼住紧张的情绪。

对方扫来的眸光似无波,让人难辨个中情绪,但也正是这反常的平静方令她心中略有?不安。因为周围看她的目光中,可全都?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姬寅礼朗声笑?道?,“不必过谦,非卿等尽心竭力,何来百姓安居?有?尔等良臣,是社稷之福。此功在千秋,孤当重重有?赏!来人,宣旨。”

内监即刻捧着圣旨上前?,高声唱道?:“治水归来的诸位大人接旨”

陈今昭等人忙整冠理袖,随他们的上官大人一道?跪接圣旨。

“奉摄政王千岁诏曰:孤闻河工重务,关乎社稷……”

这无疑是一道?封赏圣旨。

城门外无论是出城相迎的文武百官,还是治水归来的工部一众官员,全都?屏息凝神,竖耳细听着圣旨上的内容,不错过其?中一字。

“……今特加授从二品资政大夫,仍执工部侍郎事,赐金百两?、玉带一围、蟒袍一袭、御书‘河臣良范’匾额、荫一子入国子监。闻其?妻刘氏克勤内助,宜锡荣恩,兹封为淑人。”

陈今昭的心砰砰直跳。

这道?是加封右侍郎的诏书。工部侍郎是正三?品,此番封赏官位不变,只官阶晋了一小阶并加封了闲职,如此却已是封赏极厚。毕竟像他这般朝廷大员,每晋一阶都?非易事,所得恩赏,更多的是封妻荫子。

很快诏书念到了俞郎中这,仍执工部郎中事,加封正四品中顺大夫,另赐金与匾额。

随着内监最后一字落下,接着就轮到了对陈今昭的封赏。

这一刻,陈今昭觉得呼吸都?好似停止,心都?似要跳出胸口。

“……勤慎奉公,夙夜匪懈。工部郎中陈今昭,自奉命疏浚黄河工程以来,亲临险工,昼夜抢护,泽被生民,功绩显著。今特加正四品鸿胪寺少卿衔,仍执工部郎中事,赐金百两?、宫绸二十匹、摆件若干、御书‘勤恪可风’匾额、另赐郊外温泉庄子一座。尔其?益加淬励,毋负孤委任之意。”

赏赐不可谓不丰厚,完全出乎了陈今昭的预料,惊喜的她暗暗深呼了好几?口气,方能强压住拼命想上扬的唇角。

待内监终于唱完了圣旨上所有?封赏内容,工部等人齐齐叩谢上恩。

“宫中已设宴,为尔等接风洗尘。”姬寅礼笑?看着他们,眸光不经意掠过那张尘面黧黑的脸,“诸卿一路奔波劳累,且先?回家休整,待戌时再?入宫赴宴。”

之后,他便上了法驾离开。

文武百官也紧随其?后离去。

陈今昭眼尖的瞧见队伍偏后些的鹿衡玉,不时回头冲她挤眉弄眼,还上下打量她如看稀奇景般,毫不掩饰他满脸的惊叹之色。

她知对方此刻定是在笑?话?她能黑成这般模样,指不定内心已暗戳戳的给?她起了个别称。冲着鹿衡玉,她回了个粲然微笑?,暗道?,等回头宫宴上,看她不将他灌个四仰八叉出去。

回了永宁胡同,陈母等人围着她,自是番喜极而泣。

“在外头受苦了,都?黑了,瘦了……”陈母拉着她的手不放,不住淌眼抹泪,“今昭,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陈今昭笑?着安慰说,“在外头出公差哪有不吃苦的道理?不过跟着上峰,事事都?有?他妥善安排,其?他的不必我们这些下官操心,我们也不过是出些力罢了。况且,在外头行走,我还能见识不少风光景色,体察诸多民生百态,自在得很。”

稚鱼忙摇着她胳膊,“哥,外头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你跟我说说呗!”

陈母责怪道:“你哥刚回来,正累着呢,别打搅她。等会洗漱歇整了,晚上还要入宫参加宴会呢。”

陈今昭示意稚鱼看外头,“宫里赏了许多东西,你不过去看看?好像还有些小摆件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