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 / 1)

右侍郎连连点头,满意不已?。

“你二人做得很好,这笔定会如实记载在尔等此回治淤的功劳簿上?。还是那句话, 尔等尽心?竭力,待功成那日, 本官定亲自为你二人请功。”

他赞赏的看?着二人道,目光转向陈今昭时,饶是过了刚才那会乍然一看?的震撼, 可再?看?过去还是有些惊叹。

底下官员究竟没有在干实事,不单能从其上?呈的折子中看?出,亦能从其外貌表象上?探出一二。就如这陈郎中,在京见其时还是个白面书生似的清雅公子,如今不过两月光景,再?见时却?磋磨成尘面黧黑的模样,那对方这段时日是养尊处优的度日还是风吹日晒的干实事, 他还能不知?

右侍郎来?时,还一并带来?了朝廷拨下的治淤银,共二十万两。此次官银并未如从前那般循各省驿道递来?,却?是由官兵直接押送而至。而负责押送官银的人,则是阿塔海。

刚出了府衙正堂, 陈今昭就遇见了阿塔海。但见他一身甲胄,寒光凛冽,行走间?金铁交鸣声?铿锵,浑身充斥股肃杀之气。

见到她时,阿塔海惊然挑眉后嘿声?一笑,那既憨又欠的模样,这才让陈今昭在对方身上?,找回些在西偏殿时候的熟悉感?。

“小陈夫子,你黑了呀。”

陈今昭冲他一笑,“你也没白过。”

阿塔海挠挠头又嘿嘿笑两声?。再?次打量着陈今昭,见对方着实不比在京都时细皮嫩肉官老爷的模样,不免关?切问了声?,“小陈夫子近来?可好?穷乡僻壤的到底是比不过京都繁华,是不是太过寒苦,让夫子你不适应啊?”

“出门在外自是不比家里,但说寒苦也不至于,我倒也能适应的极好,放心?便是。”陈今昭挥挥手不在意道,见远处的官兵正搬动官银入库,不由道,“我倒没想到,此次竟是由你带着官兵,直接押送官银过来?。”

她之前听?俞郎中说,他从前与右侍郎外出治水治淤时,朝廷拨的款项,在层层盘剥下,往往到他们?手里的实际数目已?十不存五。如今能一分不少?的全额入账,于他们?这些工部官员来?说,着实是个大惊喜。

“也是顺道为之。”

阿塔海说过一句就不再?提,转而说起鹿衡玉给她捎来?包裹一事,“鹿大人托我给你带了个包裹,小陈夫子在此稍等会,我这就让人拿来?。”

不过多时,阿塔海的亲兵就捧来?了个巨大包裹。

在陈今昭还在震惊看?着这半人高的包裹时,阿塔海龇牙咧嘴笑着从旁侧递来?一封书信。

“鹿大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陈今昭接过了信,都不必打开来?看?,光是信封上?张牙舞爪的‘陈今昭亲启’五个大字,都能让人感?到那股浓重的怨气扑面而来?。

她打了个哆嗦,赶紧将信拢在袖中收好,等改日有了勇气再?拆开来?看?。

与阿塔海又寒暄了几句后,她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河南府二十八县征调来?的民夫已?经陆陆续续赶到,她与俞郎中等人接下来?还有诸多事项要?忙,实在没时间?耽搁。

脑中闪过临去前,阿塔海扭捏的,欲言又止似是想与她说些什么的模样,陈今昭虽有些疑惑,但不过很快被诸多琐事占据心?神,这事便也抛之脑后了。

睢阳、澶州两地八县开始投入治淤大业中,昼夜不停。就连春雨连绵时,黄河两岸的漕船也来?往如织,官兵皆栉风沐雨,奔走各处,几乎没一刻得闲。

夜里,伴着沿岸号子声?,陈今昭等工部官员随上?官在岸边的帐篷里细勘明?日工段图册,商讨着如何推进治淤方略,而此时的京中,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暗潮汹涌。

沈府书房,烛火夜半未熄。

独坐在檀木桌前,沈砚许久的盯着案上?摊开的密信,面色僵冷又寒冽。

“你们?真要?如此行事?”

“泊简你错了,非是你们?,而是我们?。”

沈砚攥了拳,忽然抬眸看向阴影处。

“这是悖逆,是不忠不义,来?日载入史册,吾等皆为佞臣!”

“何为悖逆?何为忠义?”阴影处的人走了出来?,满脸不赞同,“一个痴傻小儿,却?窃据九五之尊,这才是大谬,是悖逆!吾等拨乱反正,还天下个朗朗乾坤,这方为忠义。”

沈砚咬紧牙关?,生生忍了种种情绪。

他盯着来?人,意图劝说,“七叔,此乃火中取栗,万不可取。悬崖勒马,犹未迟也,我们?退出罢!”

“糊涂!”来?人斥责,“开弓焉有回头箭!未战先?怯,泊简,你真不像我沈家的儿郎。”

“七叔!你不觉得如今的沈家宛如赌徒,全副身家性命皆押于赌桌,一局定生一局定死?,未免太过儿戏荒唐了吗!”

“自古成大事者何人不赌!不妨问问勋贵大臣的祖上?,由何起家,不都是赌来?的?不跟随着成祖帝起事,不赌成祖帝是最后的赢家,他们?如何得以?改换门庭、世代显贵!如今,吾等不过仿效昔年的勋贵罢了,有何不对?”

沈砚猛地站起来?,声?音急促,“可今时不同往昔!国朝可是日薄西山?天下民心?可是向背已?异?宫中那位权势又岂是危若累卵、一触即溃?而我们?沈家,如今已?然尊荣显贵,何至于要?拿全族性命来?赌、来?拼!”

对方摇头,看?着沈砚冷笑:“尊荣显贵?那是昔日的事!你不见沈家已?日落西山?不见沈家来?日之危?难道你要?沈家坐等被上?头那位削权夺势,断送百年荣华?不奋力一搏,就要?任人宰割,只?此一点,就值得全族去拼、去赌!”

沈砚手撑案闭了眼。这是赌徒的疯狂心?理。

他有预感?,来?日开盘那日,便是全族上?下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目前这事且用不着你插手,你只?管安心?教导两位皇子。待来?日,自有需要?你出力的时候。届时,望你已?经想通,莫再?问这些蠢问题。”

沈砚依旧闭着眼,没有言语。

御花园的池畔观景亭,姬寅礼倚栏望着碧波池,指尖捻着鱼食,随手撒下。

夜里的锦鲤本在安静的缓慢游动,突闻水面上?的动静,当即警觉的摆动鱼尾,惊碎一池春水。

刘顺禀完后,就垂手安静立在一旁。

公孙桓捋须,眸中暗芒流转,稍顷,看?向倚栏喂鱼那人,笑问,“殿下,宫闱间?已?经风起云涌,那吾等是作壁上?观,还是插手入局?”

“文佑觉得如何?”

“桓认为,那得视殿下的心?情如何。”

“文佑,你说话还是那般得我心?意。”

“桓还是那句话,这是桓之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