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1 / 1)

冒顿目光炯炯,来回踱步思量:“呼衍是?必须要除的?,他一日不死,呼延氏一日不安分;龙城那边有须卜吾看着,应该出不了大问题。呼延脱行事瞻前顾后,多思少谋,胆小怕事,只要呼衍死了,他就掀不起浪来。”

“那我们派兵去东胡要人吗?”

“不,我亲自去。”冒顿果断道,“无论那挡路的兵马是谁的,只要把他们打败,东胡王就会乖乖把呼衍的?人头送过来以示诚意。”

“那龙城……”

“龙城就在那里?,它?又没长腿,一时半会跑不掉。就让呼延脱和其他部族等着吧,有须卜吾在,拖两个月不是?问题。”冒顿不以为意,“到时候,谁还敢责怪我迟到不成?”

“那我跟你一起去?”骨屠忙道。

“不,你留在这里?,做出一副我还在王庭的样子。”冒顿命令道,“随时等我号令。”

“是?。”右贤王骨屠回道。

匈奴本是?有左右两位贤王的?,以左为尊,左贤王常常等同于继承人,但呼衍逃跑了,冒顿上位,他自己的?孩子年?岁还不够……至于叔叔,已经?下去陪头曼了,所以左贤王这个位置,暂时是?空着的?,过两年?会留给冒顿的?儿子,三四万的?人马暂且由骨屠率领。

“我要跟阿爸一起去!”十几岁的?少年?跃跃欲试道。

“你?老实在王帐呆着吧。”冒顿轻蔑一笑,把儿子的?劲头按下去,“还没到需要你冲锋陷阵的?时候呢。”

他笑意一收,冷锐地?点兵鸣镝,执意去清除掉那颗最刺眼?的?棋子。

按理说?他应该早点赶往龙城,与诸多部落首领达成一致,令他们臣服自己,拱卫他为新的?大单于。

可冒顿心里?很?不安,这几日他总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睡觉都睡不安稳,做梦老是?梦到呼衍得到了大秦和东胡的?支持杀回来夺位。

留着这个祸害,他始终不得安宁,不如早点除掉,还能睡个好觉。

他的?大脑里?仿佛有一根绷紧的?弦,不停震颤着,提醒他危机即将到来。

出于这样的?预感,冒顿先派斥候去数十里?外开路,带上他的?一万骑兵,向赤峰的?方向而去。

然而他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

“不对!走,我们回王帐。”冒顿马上意识到不对,立刻带兵往回赶。

远远地?,就能听到喊杀声震天,兵戈之声不绝于耳,满天飞扬的?尘土之中,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的?锐士跨着黑马,盔甲上血迹斑斑,手执巨大的?弯弓,一箭发出,隔着百步之外,把人直接射下马去。

然后毫不停顿,铁戟一贯,以横扫千军的?霸道狠厉,接连打落三个骑兵,尖端一送,信手刺穿一个百长的?胸腹。

他冲得太快,周围都是?敌人,但深陷重围却怡然自得,在众人一拥而上时,铁戟一扬,用力一甩,那被刺透的?百长喷出无数鲜血,砸落在旁边一个人身?上。

铁戟重获自由,鲜血淋漓,挥洒在王帐附近。

他为什么?不用控马?冒顿一边指挥军队包围,一边观察暗忖:他的?马上比我们多了什么?东西,就因为那个东西可以让脚踩得更?稳更?实,所以双手都不用控马了。

这种好东西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为什么?草原从来没听说?过?

还有铠甲,秦军披甲者多,但普通士兵也不过就是?皮甲扎甲,和他们胡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可这支骑兵的?铠甲明显比冒顿印象里?的?要好得多。

秦军不再大军压境,骑兵步兵同出,而是?改走精兵强将的?道路了吗?

冒顿心念急转,箭矢已在弦上,对准那个势不可当的?身?影,寻找铠甲掩盖下的?缝隙和弱点。

无论什么?样的?铠甲,都一定有弱点,因为着甲的?人要呼吸要作战,要能抬手能走动,那么?面部颈部关?节处就必须要留出足够空间,不可能严丝合缝。

冒顿屏住呼吸,冷静地?看着那将军一往无前,在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一股精骑冲王帐杀过去。

铁戟横扫贯穿的?都是?他的?族人,马蹄踏碎碾压的?都是?他的?旧识。

可冒顿依然很?冷静,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盯着那个狂暴的?大秦将军,分析他的?每一个动作。

那人右边有刀光袭来,那么?下一瞬会抬起铁戟把袭击者打落吗?

如果他会,那抬起胳膊时带动甲胄微微变形,腰侧是?不是?会露出一点空隙?护臂和肩膀甲片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可以瞄准?

冒顿冷眼?旁观,审视着那个最危险的?敌人,弓弦逐渐拉满,箭矢微微偏移,熟练地?估测着距离和风向,在敌人铁戟抬起的?霎那间,长箭飞驰而出,迅如雷电。

他的?箭是?特制的?,箭杆上开有小孔,一旦射出去,就会发出尖锐响亮的?鸣镝声。

而也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被训练过很?多次的?、冒顿的?亲卫,条件反射般地?张弓搭箭,毫不犹豫地?将箭雨倾泻而出,全都冲着那个人而去。

而冒顿的?第二支箭,也立刻搭上了弓弦,蓄势待发。

红色的?血迹不停地?从盔甲上滑下去,沿着甲片排列的?规律,蜿蜒绵亘,滴滴答答汇成一团一团,一绺一绺。

有的?汪在角落里?,一层层红色堆叠加深,红得发黑。也有些顺着甲片下摆往下流,滴进黄黄绿绿的?土地?里?。

项羽记不清这是?他杀的?多少个人了,他不太懂胡语,文学馆那两个月上课时,他都是?上完武课就走,不乐意听典客译官说?些什么?。

嗤,他是?来打仗的?,凡是?匈奴全都杀光不就行了,管他们说?什么?呢。

他心里?一直是?憋着一股郁闷和怒火的?,这火焰兴许从他幼年?时期就一直燃烧着,一直一直,烧到现在。

他总觉得烦躁,觉得不满足,想发泄些什么?,破坏些什么?,静不下心来,也懒得去思考更?多。

他习惯性地?相信自己的?亲人,容易被欺骗和蛊惑,也容易一时冲动,感情用事。

叔父在他小时候常骂他:“你能不能多读点书?能不能学会冷静思考分析利弊,能不能分清谁的?话可以信,谁的?话不能信?”

“我不是?有你吗?”项羽曾经?理所当然地?说?,“我只要相信你就可以了。”

“我死了呢?”

“那家里?还有很?多人啊。”项羽脱口而出,“总不能全都没了只剩我吧?”

“唉,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