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漾跟着逛了一圈，逛到小肚子酸软，最后只能说一句：“这里空气真不错。”

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了，不知不觉，他们竟然逛了两个半小时，谢凝漾很少有这么高的运动量，小脸累得通红，额前的头发也被汗湿了。

陆迟歇低声道：“一会儿他们请客，去渭河楼里吃饭，可以歇会儿。”

谢凝漾点点头，忍住了当场坐下的冲动。

政府的人都知道来的这两个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他们就能得到不少拨款，自然会花钱请客，谁拿下这笔大单，谁就是功臣。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AE有钱，这个工程给AE决定不会少赚。但也都知道现在是各大企业争抢这一个名额，两方都有各自的筹码，双方之间的关系颇有些微妙。

陆迟歇想和这些人吃饭的一个原因就是，酒局到最后，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自然也会吐露些真话，这里的情况具体适不适合建生态园，投资了会不会赔。有些时候，信息就在这些人醉酒后的话里。

果然没过多久，对方邀请两人一起去他们新建的民宿特色渭河楼里吃饭。

渭河楼高五层，形状奇特，下面四层是民俗博物馆，第五层是餐厅，目前只对政府人员开放。

谢凝漾跟着走进去，一路看着博物馆摆放的老照片和农具，感受着这里贫穷的发家史，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没有历史强行凑。”谢凝漾凑到陆迟歇耳边小声道。

陆迟歇：“看破不说破。”

“各位请随我来，我们这边特别设计了旋转楼梯，可以一边欣赏渭河附近居民生活的历史照片，一边上楼。”引导人员说道。

谢凝漾瞬间觉得眼前一黑，妈的，没有电梯吗？！

为了防止某人临阵逃脱，陆迟歇悄无声息地伸手托住谢凝漾的后腰，把人往前推，谢凝漾只能被迫含泪上楼。

旋转楼梯比一般楼梯更陡，台阶更多，爬起来更累，谢凝漾一边爬，一边在心底把渭河楼的设计师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

借着羽绒服厚度的遮掩，谢凝漾全程靠在陆迟歇的身上，被陆迟歇强有力的臂力托举上去。

即使如此，谢凝漾爬上去后，依然觉得自己累得要翻白眼。

好多第一次上渭河楼五层的人都不自觉地走到落地窗边感叹长河落日圆的长河真长呐！

只有谢凝漾四处转悠着眼珠子找座位。

大家zl.l稍作休息后，围着圆桌坐下，谢凝漾坐在陆迟歇身边，忽然感觉众人的眼睛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愣了一下，之前陆迟歇介绍过自己是他的助理。但是经过这一路的「相互扶持」，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不管眼前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白嫩小助理究竟是陆总亲戚家的孩子，还是陆总的身边人，都得巴结好了，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听到点儿AE对这次项目的态度。

“小谢助理想吃什么？你先点。”对面市委的带头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双眼笑眯眯地看着谢凝漾，像是在看自家小辈。

谢凝漾下意识转头看向陆迟歇，对方看了他一眼，说道：“想吃什么就点。”

“不用了，还是你们点吧，我都行。”谢凝漾摆摆手，他累得要死，也不想吃东西。

陆迟歇拿过菜单看了一眼，说道：“就按你们之前安排的来吧，给他加一个蓝莓山药，一杯橙汁。”

彩云县的特色是渭河大米、彩云烧烤、黑牛水饺，对方点的套餐里也包含了这些特色。可能是想让远方而来的客人感受到他们想发展彩云特色的心。

谢凝漾吃着感觉确实很不错。但是光有这些就想打造特色风景区，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陆迟歇有意无意地保护，谢凝漾基本没有被灌酒，全程坐在旁边吃吃喝喝，仔细听大佬们讲话。

果然，就像陆迟歇预测的那样，酒过三巡，大家基本都喝上了头，甚至开始抛弃某书记某总的叫法，叫上了某哥。

“李哥，这附近的情况，我们都不太了解，要不你来说说？”

陆迟歇一个眼色使过去，AE这边公关部特别会喝酒的员工，立刻开口问道。

这次生态园工程的专家组分了两批过来，一批在今早和陆迟歇两人汇合，全程跟着市委的人看他们想给外人看的地。而另一批真正的专家组成员跟着周鹤在渭河沿岸一路「微服私访」，收集真正的数据。

但是双方都要出力，说不定在哪个环节就发现了关键信息。

公关部的人又会喝酒又会说话，谢凝漾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揪着意志力最薄弱的李书记问了个遍，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河滩确实是他们临时找人清理的。在这之前，河滩上全是垃圾，根本没眼看。

再比如，渭河是有汛期的，如果真的想要搞好生态园工程，功利千秋，那就必须先把防汛搞好。

听到这里，谢凝漾嘴角抽了抽。也就是说，谁来投资谁就是冤大头呗。

一到汛期，渭河涨水，随时都会淹没庄稼和房屋，渭河附近的居民生活没有安全保障。无论搞不搞生态园工程，彩云县政府都要面临集体搬迁的难题。

但是搬迁就需要政府出钱补贴拆迁费。

不知道谁想了这么漂亮的一招，把渭河沿岸长达数百里的地全部规划为生态园，发展景区经济。

这样一来，谁投资生态园，谁就出钱给居民搬迁。

当地政府部门相当于空手套白狼，把没人要的废地往外一扔，说是合作。但地契还捏在自己手里，白得一大笔钱的同时拆迁也解决了，生态园也到手了，经济也有保障了。

“不得不说，想出生态园这招的人，真是天才。”饭后又忙碌了一下午，晚上回去的路上，谢凝漾一边开车，一边对陆迟歇说道。

陆迟歇勾唇笑道：“这些信息，我们能拿到，其他人自然也能。那你说，这项目，我们投还是不投？”

生态园工程一放出消息的时候，A市各大企业家趋之若鹜。要是让人知道是来做冤大头的，肯定有些中小型企业会自动退缩。

“投，为什么不投？”谢凝漾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说到底，谁出钱，生态园就是谁的，我们花钱造它就是为了盈利的，不能盈利谁愿意来当冤大头？到时候好好宣传，搞几个渭河楼那样的标志性建筑物当酒店，或者整几个农家乐，我们靠连带产业创收。”

陆迟歇点点头：“看来你这一路，看得挺仔细，学的挺认真。”

谢凝漾高傲地抬起下巴：“那是，我要你的智慧，全部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