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欢欢回去的,我说不在,他也没说什么,叫不折腾孩子,就回去了。”陈秀琴见?王英不说话,又说道。

“嗯,欢欢在那么远呢,现在回来也赶不上下葬,大夏天的,人也不能在家多放。”王英说。

“就是说呢。”陈秀琴说,“暂时也不告诉欢欢了,等他们回来,叫她?去上柱香就行了。”

“嗯。”王英应了声?。

“你快去洗澡吧,今天又去工地了吧,浑身是灰,头上一层,头发都白了。”陈秀琴说。

王英里拍了拍头发,又拍了拍衣裳,说:“从工地直接回来的。”

王英的新厂正在如火如荼地建着,厂子很?大,事?情特别多,她?隔三差五就要?亲自去看看一看。

“让你爸去也一样的。”陈秀琴说。

“爸也有事?呢,现在厂子里人人都忙。”王英说。

“快去洗澡吧。”陈秀琴又催了一遍。

王英洗了澡,陈秀琴把晚饭也准备好了,绿豆汤配煎饺还有个拍黄瓜。

饭桌上,赵成军和王英一直说着厂里的事?。陈秀琴现在也不管了,他们厂里事?情太多,翁媳两个人这半年忙得几乎没有休息过。王英又忙瘦了一圈,正如陈秀琴之前说,她?忙完这一阵子,就有下一阵子忙。但陈秀琴看着王英神采飞扬的精神头,觉得她?大概是不觉得累的。

他们吃好饭,给赵云升留了一份在桌上。他现在正和顾轩一起拍电影,就在北崇的老街,拍赵云升以酱园为背景的《新生》,最近在拍夜戏,每天都回来得很?晚。

王英吃好饭,陈秀琴就让她?直接上楼了,筷子也不要?她?洗一根。

王英坐在书桌前,开始加班,她?的案头永远有做不完的工作在等着她?。

夜深人静,一点动静都格外?响。王英已经在书桌前坐了许久,听到赵云升开门的声?音,王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桌边的手电筒,出了门。

赵云升刚推开门,就看见?从楼上洒下一道光,把院子照亮,他向楼上看去,朝王英摆手。王英笑着,晃了晃手电筒。

赵云升停好车,王英已经下楼来,两人进了堂屋。赵云升洗了手,就坐到饭桌前吃晚饭。

“煎饺要?热吗?”王英问。

“不用不用。”赵云升掀开菜罩,端起绿豆汤先喝了一大口。

“今天怎么这么晚。”王英坐在赵云升上手问道。

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

“顾大导在片场发火了。”赵云升说,“有个演员,一场戏怎么都演不好。被顾轩凶了,结果越演越差。”

王英笑笑:“顾大导脾气是有的。”

赵云升也笑:“在片场没脾气也不行,镇不住人,他年轻,这有是他第一部正儿?八经的电影。”

“你们都拍挺久的了。”王英说。

“确实挺久,今年夏天还缺一场重?要?的戏,等一场雷暴雨呢。”赵云升说。

“今年雨水不少,但电闪雷鸣的天不多。”

“就什么,一场重?要?的戏要?再雷雨天拍,你厂里怎么样?什么时候竣工?”

“早着呢,今年都未必能竣工。”王英说。

“辛苦你了。”赵云升笑笑。

王英托腮,和赵云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人都有些困了。

赵云升吃好晚饭,轻声?喊已经在打瞌睡的王英:“英子,你先上楼睡吧。”

王英一个激灵坐直身子:“你吃好了?”

“嗯,我去洗澡,你先睡。”

王英上楼,把帐子里的蚊子给捉了两个,躺下后一时已经没了睡意。

赵云升轻手轻脚地上楼,王英笑道:“我没睡呢。”

赵云升也笑笑,掀开蚊帐,上了床,两人没说两句话,就一起入睡。

此时的杜家,杜建国?正在守灵。他嗓子早就哭得发不出声?,别人只当?他是孝顺,却不知道他还有无尽的懊悔。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爸为什么会?死。

杜文秀和杜文丽两姐妹倒是哭得没杜建国?惨,这会?儿?她?们也在守在灵堂前。两姐妹头靠头说了会?儿?话,杜文丽突然开口对杜建国?说:“二哥,送爸回来的人,有没有说赔偿的事??”

杜建国?咽了口唾沫,嗓子干疼得像吞刀片,开口哑得只有气声?,说:“还没谈这事?。”

杜文秀说:“领导来吊唁的时候,怎么不谈这事?,赔偿的事?不谈下来,爸没法下葬吧。”

“大夏天,不下葬!”杜建国?瞪大眼?,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你不要?糊涂,爸已经走了!还是在上班的时候走的,不把赔偿的事?谈好了,人怎么能下葬。”杜文秀说,“你不谈,我就去谈。到时候爸的赔偿款,我们姊妹三个分。”

杜建国?本来心里在内疚,听到他大姐说要?分赔偿款,一颗心又全到钱上面了。他指着杜文秀:“一年到头不回来照顾妈,还好意思要?赔偿款!”

“该我们的,我们不能要?啊!”杜文丽和杜文秀站同?一战线,反正这钱不可能叫他二哥一个人拿了。

杜建国?恶狠狠地盯着杜文秀和杜文丽:“爸尸骨未寒,你们有脸。”

“我们怎么没脸了,你也没给爸留个后,唯一的孙女还跟旁人姓了,你跟我们有什么区别?”杜文丽说。

“你们要?分钱是啊,行,妈一人一个月管,你们领回去照顾。”杜建国?说。

“那怎么行!”杜文丽说,她?自己?在婆家都要?过不下去了,把她?妈接回去,她?只会?被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