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晏慈的眉头轻微地上移了一下。不是他说,柯晏文委实有些炸厨房的天赋在身上。之前说要给他做巧克力麦芬,奋斗了几小时后端出来一坨,他忍了又忍才没把它倒进马桶冲下去。忍着往下咽时那种颗粒感和拉丝感也是相当到位,真是酣畅淋漓的一顿。
柯晏文被他看得有点尴尬,略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道:“哥不在家的时候我练了一下,现在做得、应该还可以了。”
钟晏慈很怀疑的给他让出位置,并没有出去的意思。万一柯晏文有要疴的趋势,他多少还能救一救不是。
他当然是会做饭的。钟家算得上满门忠烈,父母是高级军官,都死在河外战场上,就剩下他们俩。钟晏慈比柯晏文大四岁,长兄如母,半拉半扯地把人带大。柯晏文从小嘴挑,吃不惯智能管家做的饭,自己又手残得令人叹为观止,钟晏慈虽然嘴上骂他饿死活该,但时不时也会下一下厨,尤其是被臭弟弟缠得受不了的时候。
其中柯晏文最喜欢的,就是钟晏慈做的炸年糕。
每年年关前后,堤丰的上空总会落下纷纷扬扬的拟真雪花,大街小巷里也会挂满喜庆的红,仿裁出旧时代的年味。每到这个时候,他哥总会抽出一两天时间回家过年,尽管家里只有一个他。
炸年糕也就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餐桌上,裹了蛋液的糯米金黄透亮,撒着细细的糖粒。钟晏慈因为控糖,很少摄入这种甜乎乎的东西,但他却特别喜欢,每年都央求着他哥给他做。③3,〇1㈢9;49③蹲,全玟,群
所以,现在他也想做给对方尝一下。
钟晏慈靠在中岛台上,看柯晏文满屋忙活。出乎他的意料,这小子动作还挺利索,看起来确实练过。钟晏慈颇感欣慰,看来人都是会成长的,至少他走后饿不死了。
三四个菜一个接一个出炉,卖相还成,味道竟然也算不上险恶。他过去搭了把手,帮忙端了下盘子,却被早有埋伏的心机弟弟抱了个满怀,差点把盘子扣在他脸上。
“不论明天的任务是什么,我一定,一定不会让哥受伤了。”
九号房间02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次日,显示屏准时刷新。
“任务二:
A.1号闭上眼睛并穿上指定衣物,2号在其后背上用舌尖书写指定问题,得到回答即判定任务成功;
B.任意一方在左胸口上制造长10cm,深1cm的伤口。”
这次抽屉里出现的利器不再是上次那把玩意似的裁纸刀,而是一把正规的军刺。另外还出现了一件无袖背心,前面看着很正常,后面的布料则少得可怜,简直像件肚兜。
钟晏慈面无表情。选项A明显过火了起来,总感觉很快要少儿不宜了。
“哥,这次我们选什么?”
柯晏文吃一堑长一智,提前抢走了军刺。钟晏慈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柯晏文。
“你想选什么?”
柯晏文被他看着,脸莫名一点一点热起来。他本来就是面皮很薄的类型,又有着和钟晏慈如出一辙的冷白皮,红得格外明显,很快烫到可以煎鸡蛋。只是他的眉眼没有钟晏慈那么锋锐,尤其是垂下眼睫的时候,看上去分外乖觉:“我,我都听哥的。”
只是眼珠还是轻微地转了一下,往那件薄薄的衣物上匆匆扫了一眼。谁设计的,怎么露那么多啊。真是讨厌。
钟晏慈嗤笑了一声,双臂上抬,扯掉了T恤。薄薄的肌肉以近乎完美的姿态覆在骨骼上,蕴藏着极强的爆发力和难以名状的美感。锁骨的线条流畅而平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柯晏文低下头,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唾沫,小心翼翼地把“指定衣物”递了过去。但钟晏慈并没有将那件背心接过去,而是抽走了他手中的军刺。
“别!!”
柯晏文吓得魂飞魄散,眼圈都微微红了。他紧紧抓着军刺不撒手,甚至没注意自己抓的是柄还是刃,任凭鲜血肆意流淌,“A那么简单,哥为什么宁愿伤害自己都不选,就那么不愿意和我接触吗?”
这是接触一下的问题吗?钟晏慈眉心微蹙,语气冷了冷:“你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柯晏文大力摇头。他下垂的双眸微湿,嘴唇颤抖,一副叫人说不出重话的可怜相:“要是哥不想和我完成A,那就让我完成B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让哥受伤了。”
他一枚一枚解开衬衫的纽扣,将军刺抵在胸口。少年的身体已褪去了青涩,心脏在左侧的胸肌下蓬勃地跳动。金属的尖棱没进皮肉,只消轻轻一用力,便是横流的鲜血。
钟晏慈看着他,平静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受人威胁。”
“我从来没有想过威胁哥啊。”柯晏文弯了弯唇,笑容灿烂。不过这一刀下去,真的痛啊。
一厘米深的贯穿伤,足够见骨了。即便钟晏慈止血的手法很专业,柯晏文还是流了不少血,连嘴唇都白了。他轻轻呼出口气,珍惜地摸了摸哥亲手给他包上的医疗贴,心中酸酸甜甜的。只不过他的动作被钟晏慈误会了:“疼吗?”
“不疼,”柯晏文小幅度地摇头,医疗贴上有止痛的成分,“就是有点痒,哥我想挠。”
“忍着。”
“哦。”
柯晏文驯顺地点点头,蜷着身子,看上去有点失落。钟晏慈撩开他的头发,往他脑门上探了一把,果不其然触到一手冷汗。
他对自己下手挺狠的,狠得让鲜有情绪波动的钟晏慈都有些心惊。他沉默了一会儿,发出很轻的一声笑:“你倒是变了很多,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
没爹没妈的孩子总是格外容易受欺负。他们父母走的时候,钟晏慈已经懂事了,柯晏文却还是个小孩儿。堤丰私立学校的入学条件条条严苛到令人咂舌,但收来的学生素质也没高到哪儿去,闹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往人最痛的伤处上戳,柯晏文又不是包子,弄个一身伤回来也是常事。在外面为了面子还能勉强忍下,但在最亲近的人面前,眼泪自然就憋不住了。尚且年幼的柯晏文一面被药水刺得吱哇乱叫,一面抱着钟晏慈的手臂嗷嗷大哭:“哥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要是走了,我就只剩一个人了。我不要一个人,哥,我好害怕,哥我好疼。”
钟晏慈当时怎么回答的,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总归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许诺,何况地久天长这种最没法保证的问题。那时的他乍然失去父母,沉重的责任和痛苦让他将自己封闭起来,变得像一棵沉默的树。只不过事后他还是帮忙料理了一下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动手倒不至于,就是让他们进去呆了几天。
柯晏文捉住他探过来的手,抿了下唇,小声替自己声辩:“哪有。”
他就着那只手靠过去,将脸贴近钟晏慈的眼睛,让他看自己眼睫间的湿气,“哥你看,我一直有在哭。”
这个动作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处,让柯晏文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喘,脸色白惨惨的。钟晏慈顿了顿,终究没推开他。柯晏文察觉到对方的放纵,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说:“不过哥,我真的好开心啊。”
圆圆的眼睛专注地望向钟晏慈,带着盈盈的泪光,唇角却是上扬的,“哥总是很忙,能跟哥在一间房子里关七天,也是好的。”
钟晏慈没出声,心口略微恻动了一下。可惜这种恻动很快在看到第三日的显示屏后烟消云散了。
“任务三:
A.1号闭上眼睛并穿上指定衣物,2号在其腿根上用性器书写指定问题,得到回答即判定任务成功;
B.任意一方在另一方的帮助下,交付左侧下方第一根肋骨。”
与昨日不同的是,抽屉里出现的是一套女式情趣内衣。胸衣和内衣的布料加起来不够做成一只手套。钟晏慈看了眼任务,又看了眼满眼写着愿意为他去死的柯晏文,微不可察地磨了下牙,很想把这小子的春梦变成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