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钺见对方喝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碗来,伸手揩去武卓嘴角边的汤水。
这时候的良心发现在武卓看来多少有些刻意,“随你,周老师。”他没将所思所想说出口来,只是拿过去常拿来嘲讽的称谓撒气。只是他毕竟如今底气不足,说起话来也远没有过去那股损人的劲儿,听着却是成了意义全然相反的调。别说周钺,连武卓自己都轻易察觉到了自己语气不对,忙闭上嘴。
“是因为你原本是alpha吗?”周钺在打量武卓半晌后说道:“这么懂讨alpha欢心?”连周钺一时都迟疑了原本做出的决定。“总之,送你去曲尧那里算是最两全的办法了。只不过希望你不要将这段时间和我们发生的事泄露出去,我会在明天佟语硚给你送餐之后来开门。”
不管周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良心未泯,武卓都不想深究了。他没有做出质疑,仿佛真的听从周钺的全部安排。其实即便周钺不说,武卓也不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曲尧,他只会尽快离开这里。哪怕是在末世中风餐露宿朝不保夕,也总比如今的情况好。
就如周钺所说的那样,他在那天松开了武卓身上的桎梏,甚至给出一套衣物,趁着夜色带武卓来到了基地中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等在这里,曲尧会出现的。”周钺在走之前只留下这么一句。武卓细想下才品出些问题来,比如说为什么曲尧会在三更半夜出现在街上,又或者是周钺之前所说的两全究竟是哪两全。
只是不等武卓细究,他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渐近,的确是曲尧。月色本就朦胧之下,昏暗之中曲尧的神情便显得有些模糊。“曲尧。”武卓唤了一声,便见对方停住脚步。他倚着墙,看着曲尧逐渐朝他走来。越是近,武卓就越感觉到不对劲。
对方伸出手,并非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而是狠狠朝他脸上挥的巴掌。蓦地就将根本无甚体力的武卓掴得朝旁歪倒着栽下去。只是很快就被曲尧拽住了手臂拉近,又是不带任何言语的一记掌掴。武卓本就已经有些站不太住,哪怕挡都无力去挡那直朝他脸上招呼的掴扇,在他耳边的只有对方粗重急促的呼吸声。直到后来,他甚至被掐住后颈被迫仰起脑袋来受着对方的暴力,也终于对上了曲尧的视线。
对方的眼白中爬满了血丝,瞳孔缩得很紧,透着微微的红。
与在武卓记忆中曲尧那家暴的alpha父亲,如出一辙。
似是终于发泄完了怒气,曲尧的手在半途停了下来。“武卓……”他轻唤了声,像之前施与暴力的并非是他一般。那滚烫充血的手掌抚到武卓肿麻的脸颊上摩挲,“武卓、你回来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痛不痛?没关系等回家就帮你冷敷好不好?”曲尧轻言细语的,似真心疼了武卓一般。
他半搂半拖着武卓,脚步却比之前要快上许多。
“你怎么生了那么长时间的气?你从来不和我闹这么久别扭的。是我出来找的你,每天都在找但你躲那么好……”曲尧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个不停,语速快得异常,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可在短暂停顿后,曲尧便转过脸来看武卓,软着声儿道:“下次不可以了,知道吗?”
原来这就是周钺担心的另一部分。武卓算是被拽进曲尧住所中的,对方的神经亢奋到是谁都能看出异常的程度。曲尧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肩膀,身上的衣服也可见的凌乱,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段时间过正常生活的状态。武卓坐在了沙发上,却看着曲尧在面前脚步不停地打转。
武卓只是动动身子,就仿佛拨动了曲尧紧绷的神经一般,对方蓦地踹在沙发一踹,令看起来就颇沉重的双人沙发发出令人牙酸的位移声。“坐好!”接近于低吼的声音从曲尧口中出来,但很是短暂的片刻后他的理智回笼,又走到武卓跟前蹲下身来企图弥补:“不是的,我没有想和你发火的武卓,但是但是、你看,如果你不为那点小事生气的话,也不会这样对不对?”曲尧始终都只将推着武卓成为beta的事看得无足轻重,如果武卓真的在乎他,那即便是为了自己变成beta又有什么关系?他更应该夸奖自己,庆祝曲尧兀自计划的成功。
这段时间以来,曲尧甚至没有在这件事上做任何退一步的反思,反而只对武卓的消失愈发感到不解的愤懑,而这便是让他今天在瞧见武卓后没有第一时间感到庆幸,而是被怒意蒸发了应存在的理智。
过去的事武卓也并不打算再与曲尧纠结。他点点头,顺着对方的话道:“嗯,是我不对。”他脸上还挂着曲尧打出来的红肿,却面不改色地担下这莫须有的错责。“你有吃的吗?我很饿。”他坐在沙发上,没有一丝一毫因曲尧的反常而动摇。
曲尧的眼睛微微瞠大,像从武卓这儿得到了期望已久的答案那般。“有的,”他亦是弯起眉眼来回答武卓的问题,“我去给你拿。”曲尧起了身,在武卓离了自己的视线后便开始每隔几秒便唤人一次。
武卓靠着沙发,耐心地回曲尧每一声唤。
他累得太过需要休息,很多事情如今也并不值得耗费精力,武卓只得都暂时记下,等之后再算。
第25章
就连武卓自己都有些算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那三人将提供食物的量卡得很是严苛,武卓的身体机能都陷入了低耗模式,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昏睡,而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则大多都是卖力拿鸡巴干他的alpha。为了不让自己吐掉勉强只供维系性命的食物,武卓只能在这种状况下努力放空,才勉勉强强挨到如今。
所幸,曲尧并不会克扣食物。他甚至没有问武卓这段时间以来遇到了什么,仅仅就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武卓吃掉分量过多的食物。“突然这么吃会积食的,晚上会不舒服。”曲尧似恢复到了从前那般温声提醒。只是武卓一派充耳不闻的态度,曲尧只得坐到人身边去,将手放在其胃上缓缓打着圈揉按。
武卓咀嚼的动作只微微停了停,随即便照常吞咽又拿起新的面包往嘴里塞。他这会儿尝不出太多食物的味道,饿久了之后只想将东西填进胃里。“慢点吃、慢点吃。”曲尧低了低视线,正瞧着武卓这会儿不在意,便往人肩上靠过去。他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却恰恰注意到了武卓袖口下露出的勒痕。
很新,新到犹然可见破皮伤口。曲尧抬手,指尖沿着武卓的手背而下撩开了袖口,露出那伤来。“武卓这是怎么回事?”他指腹按在勒痕之上,明知会激起疼痛,却仍旧不住摩挲。曲尧垂眸看着武卓的手腕,“之前你不见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好不好?”光是说出这句话,曲尧如今也颇具底气。
“不用。”可武卓简简单单两个字,就叫曲尧才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我自己会解决。”曲尧面上神色渐冷,可倒还竭力企图压下自己的脾气,朝人牵强笑笑。
“为什么?以前你总是帮着我,现在我来帮你啊?你现在是beta,无论什么事由我这个alpha出头不是很方便解决吗?告诉我吧武卓,以前你什么都会和我说的,为什么现在不了呢?”曲尧放在人手腕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你是beta,你怎么解决?Beta的话没人会听的,但是我不一样,武卓……”他像是自荐一般,异常诚恳地说着:“我无条件帮你的,武卓。没有一个alpha会这么帮着一个beta了。”
从曲尧口中说出来的话,简直就像是大男子主义的施舍论。武卓怕自己再听下去就快反胃到把之前好不容易塞进胃里的食物再吐出来,忙打断道:“我吃饱了,能睡醒再说吗?”
毕竟才刚刚找回来人,曲尧也并不想在这时候与人再闹不愉快。他抿着唇,看着像好不容易才点下脑袋,勉为其难地同意了武卓的打算。只是晚上,曲尧是要求武卓一块儿睡的,他依旧并不放心对方是否晚上会突然离开的可能。
翌日一大早,曲尧醒得还比武卓早些。Beta睡得很沉,像极为缺觉那般不见醒。曲尧手揽在人腰上,这会儿小心翼翼地凑近着嗅对方身上的味道。武卓如今变成beta,身上理应已不会分泌信息素,但曲尧依旧闻到了隐隐约约的令人不快的气息。他手臂收紧着,紧靠在武卓的颈窝边嗅闻。
结果并非是他的错觉,武卓身上确实沾染着alpha的气息。一旦摸到了线头,必然便会拽着究其根源。曲尧越探便越是往下,他整个钻进了被窝里,像是行为不轨的变态那般转而嗅到了人后腰向下的位置。Alpha的气息也逐渐浓重起来,令曲尧忍不住呼吸加重。
哪怕已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曲尧仍旧不愿相信,他伸手扯下武卓的内裤,几乎是将鼻尖儿都顶进男人臀缝里头去了,他略微粗暴地掰开那两瓣臀肉,在那穴一露出在面前便闻着了混杂着精臭的浓重信息素。无不说明着武卓在不见的这段期间内是被alpha开了苞的。
那也就怪不得昨晚上对着他那端着态度的劲儿了。原来是在外找着姘头,便是瞧不上他了。曲尧的牙关在颤,却瞧着眼前发肿的穴忍不住掉眼泪,像是被抢走了玩具的小孩似的流露出颇愤恼的神情。这无疑就是武卓报复他的手段了,毕竟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明明该给他的穴武卓却轻易喂了别的alpha,偷人偷得没半点心虚。
还这么心安理得地睡在自己旁边武卓就是故意要让自己闻着他被精液灌得臭烘烘的贱穴,曲尧想起昨晚自己迁就着武卓低声下气的模样就觉齿冷,怕是武卓瞧着都是在嘲他是个蠢alpha,被戴了绿帽还宝贝似的抱着人睡一张床。
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要是脾气坏些的alpha,现在恐怕已经该将人打死了。可曲尧却只得闷着头,去闻武卓出轨留下的气味。这beta婊子还是被中出内射的,恐怕穴腔里缝隙都还沾黏着精水,曲尧越是想,便越是执拗。他伸出手指,就这么慢慢探进武卓的穴里。他既怕抽出时会在手上瞧见其他alpha恶心的精液,又期望自己的猜测能能到现实的否定答案。曲尧的指腹贴着武卓内腔慢慢往外钩,却还真勾出了点浑浊的湿淋淋的水渍,瞧着像极了精液。曲尧的眼神呆木片刻,脑袋里的那根弦便就此绷断了。
武卓是被扼着脖子的窒息感逼醒的,刚睁开眼见到的却是哭得不成样的曲尧。对方的手还死死掐在他脖子上,却好似受尽委屈的那个。“你出轨你要不要脸、你竟然出轨”曲尧含混着鼻音,咬牙切齿地骂。
脑袋还不算太清醒的武卓却对自己与曲尧之间的身份很是清楚,他们顶多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哪怕有多的情谊也都在武卓知道对方一手策划自己去做是转化实验后就消磨殆尽,曲尧说得却像他们之间好似恋人似的,多少叫武卓这一通窒息有些来得莫名其妙。
索性昨天填饱了肚子又睡了充足的一觉,武卓也有了反抗的力气。他腰上一拧,就这么将身上的曲尧掀了下来。正是此时才发现裤子早已被半脱下来,哪里还会猜不到之前曲尧做的什么事。“我不想和你吵。”武卓对曲尧还算是念旧情,到最后也图个一别两宽的和平落幕,毕竟他这么多年来也就在知道实验真相后对其动过一次手。他扯开曲尧按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尽量心平气和地与曲尧沟通。
可这在曲尧听来,无疑就是武卓打算就这么踢开自己另寻其他alpha。知道他过去所有事情的武卓会做出这种选择在曲尧看来是异常合理的,那骨子里的自卑感又一次席卷而上,却只激起更为激烈的恼怒。“就为那么一点小事你就去给别人干
穴?你忘记伯父伯母说过什么吗?你是我的!我的!”曲尧有些失去理智地口不择言起来:“你把属于我的穴给别的alpha干!你这个贱货!脏穴的臭婊子”
这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让武卓眉头紧皱。他意识到了自己幼时就曾隐约听到曲尧的父亲说过,但很快就被他带着怒色的母亲捂住了双耳。没成想如今却从曲尧的口中听到这种全然打压人格的话来。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给了曲尧脸上一巴掌,期望对方能稍微恢复些理智。这的确让曲尧一时没了声,只是眼泪却仍在往外流个不停。
“你冷静点,曲尧。”武卓从床上翻身下来,只轻飘飘给了人一句劝,是半点没有为对方无端荒谬的猜想解释的打算。他将裤子拉回到腰上,“冷静好了的话,我们再聊正事。”武卓猜测那头也该是要发现他不见的事儿了,如今醒得早些倒还好,能尽快和曲尧商量离开的事情。
曲尧的耳边嗡嗡作响,他视线紧跟着渐渐走远的武卓,又是怪对方小题大做又是忍不住看对方那浑圆肉感的屁股臆想对方被别的alpha干得发颤的画面。Alpha根本不会瞧上武卓这样的beta,说不定还是武卓主动骑上去的。越是想,那样的场景就好似真的发生过那般。
他对武卓还恨起来了,想着对方要是真觉得别的alpha好走就走罢,他合该再找个更好的。可想到后头却又没骨气地软下来,想着要是武卓签下保证书和他承诺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那曲尧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对方这一回。
可对方穴被搞过这事儿,却是叫他如鲠在喉,怎么都放不下。但曲尧见武卓的态度,一时也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地跟在人后头走。一边瞧着武卓还一边掉眼泪,几乎是写着想让武卓过来哄哄他的想法了。他那张脸,确实落下泪便是我见犹怜的模样,眼睛红鼻头也红,抿着唇欲言又止着啜泣抽噎,武卓被这副模样骗了十来年,将曲尧当做需要保护的对象瞻前顾后的照料。见武卓没半点软下心肠的想法,曲尧便又是忍不住怨怼道:“你做错事!你还这种态度!”
“那我走就是了。”武卓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是离开你家,是离开基地,彼此都眼不见心不烦的。”
这算是曲尧最不期望的事了,“为什么?现在基地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你知不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多点的时间,潮市很可能就会面临第二次大海啸?现在临近春末,外面的动物会比我们之前面对的要多出一到三倍!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啊?”他上前去牵武卓的手,索性并没有被对方甩开,这让曲尧眉间稍松,更是收紧了手指不放。
关于天灾预测的这些事武卓之前并不在意也不知情,如今听曲尧这么说才略微有些概念。只是他向来奉行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做法,毕竟现在他脑袋里相较起来比起与佟语硚他们待在这么一块划定的区域内,还不如去面对外头那些野兽。“那谢谢你告诉我,你直接批复的话是不是我就可以出去了?”武卓的打算未被动摇。
曲尧与武卓毕竟一起长大,对方固执己见的秉性根本听不进劝。他蓦地想出昏招来,更是出言问道:“没、没关系如果你怕之前的事被那个、alpha泄露出去的话,我可以帮你的。”曲尧脸上还挂着泪痕,可瞳孔却已烧得通红,“这样……把基地里的所有alpha全部处理掉好不好?我可以的,只要你说的话我就去做。”
之前曲尧针对自己的话武卓还能当做其胡言乱语,但他们一起走过末日,都对如今还活着的人是如何不容易心知肚明,如今曲尧这么说,着实是让武卓对其那点期望都摔了个粉碎。“你拿人命当什么?”武卓语气略重。
曲尧却依旧不觉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这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惦记那个alpha?你舍不得?”他总是将事情往武卓的私情上揣测,说到后头反而自己情绪异常激烈起来。“我跟你说出基地不可能!连出这扇门你都想也不要想!”他揩去脸上的泪痕,在放低态度无果后语气便跟着强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