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关在同一个院子里，但只要是见不到人，做父亲的就一定会着急。凤稚国的男子要比别的国家的男子更在乎亲情血脉，不让他见两个孩子，势必会狠狠折磨着他的心。

凤司音离开之后，自然是去看了眼那两个孩子。她猜得没错，大一些的那个果然是知道一些自己的身世的，只是孩子到底是还太小了，没有加以正确的思想引导，显得有些偏激。

小姑娘看向凤司音的眼神满是仇视，丝毫没有掩饰，可见大人们给她灌输的思想有多么的强烈。这也就不奇怪苍林姐夫是知道点什么的，说不定他们在家里根本完全不避讳什么。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孤，你们姐弟俩不过只是需要跟你们的父亲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哪怕是被小孩子这么恶狠狠的盯着，凤司音也不会有好脾气的。

“放我们离开，你这个坏女人！你把舅舅抓到哪里去了？”小姑娘不仅不怕凤司音，甚至还敢大喊大叫，这也让凤司音觉得自己把大人孩子分开关是对的。

“大胆！”凤司音身后的大宫女听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嚣张，立马上前呵斥。

凤司音不会和颜悦色，但也不至于迁怒孩子。“孤是坏人？那你说说看，孤做了什么让你认为孤是坏人？就因为抓了你们？可是你的舅舅差点害死了孤的妹妹，她比你还小，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难道孤不应该抓你们吗？”

小姑娘被一噎，她确实不知道舅舅做了什么，只是听到大家说舅舅被关了起来，然后他们也被带到了这里。她甚至不敢相信，舅舅会伤害一个比自己都小的小孩子。

“你们放心，你们两个孩子没做过什么，孤也不会为难你们，只是把你们关起来不许你们乱跑而已。至于你们的爹，他一个大人或许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自然不能让他和其他人接触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够重新见面，也取决于你们爹爹的选择了。”

凤司音知道了两个孩子的情况，就只说了眼下的事实，孩子被灌输的思想和他们记住的内容未必一直，即便是能套出话来也很难说是准确的。

凤司音这一趟把小姑娘长这么大以来的认知颠覆了，明明娘亲和舅舅说了女帝是坏人，是害他们的人，可是现在做坏事却是舅舅。而且之前被抓来这里的时候，还有一些哥哥姐姐对他们态度很凶，一直在维护这个坏女帝，说她是好人，做了很多帮助老百姓的事情。

小孩子虽然不是很懂，但是隐约也会记得家里曾经领过朝廷发放的各种奖励和补助，原本因为娘亲和舅舅的话，她一直就认为那是女帝的阴谋诡计。可是一路上每个人都在说女帝的好，而且舅舅可能真的去伤害了无辜的小妹妹……她也错乱了，娘亲和舅舅会不会才是错的那一方呢？

离开这里，凤若婷便询问凤司音。“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就这么让他们跟父亲分开，不会有什么事吧？”

“安排人照顾他们的起居，别让他们跑了就行。”凤司音回头朝着另一个屋子看过去，“那位要多多关注一下，什么时候等他能平静的说清楚事情了，再让他来见我。我不能直接出面，就辛苦堂姐了。”

凤司音不能一直盯着他们，这回不是之前为了亲近百姓所以要亲力亲为，这会儿摆出高姿态和愤怒才是更有效的。

“苍林那边也可以去知会一声，让他知道一下自己的家人被扣在宫里，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凤司音并不确定他的家人会不会是他的软肋，或者是他们受到了十分严格的训练，什么都没有苍鹰国重要。

凤若婷去了趟关押苍林的地方，说了他的姐夫和两个孩子被带进宫里的事情，结果苍林竟然毫无反应，仿佛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凤司音说不上意外，倒是有种直觉，或许短寿之事会是一个突破口。如果他没有察觉，那这就是一个可以进行挑拨的点，若是他本来就知道这件事，那就说明苍家的弱点是别的什么，甚至是能让他们用命来换的。

得知情况后，凤司音就把人吊着了，她要先等等苍林姐夫那边能透露出的情报。

跟孩子分开后，苍林姐夫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两天后也正巧是凤若素回来的那天，他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一个人在屋里发疯，说要见凤司音。

这时，凤司音刚好和凤若素说完这段时间的情况，果然凤若素也十分在意，表示会全力配合凤司音。

“那就替我去见见那位发疯的男人吧，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我相信，一边是已故的妻子和妻弟，另一边是还活生生的亲生孩子，他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才是。”

第81章 拷问

凤若素没有先去见苍林的姐夫， 而是先去见了苍林，这样之后想从苍林姐夫身上套话也会更加容易一些。

苍林也是被关在一个废弃的院子，但是待遇可就没有他的家人这么好了。这是凤司音精挑细选的地方， 整个宫里最吓人的存在，传闻中这里曾经死过无数人，但凡是宫里任职的就没有不聊这座别院的鬼故事的。

苍林自然也是听书过这些， 这座别院基本从不会有人过来， 不仅是破败， 枯木丛生的环境更是添加了一些诡异感。即便是苍林被关在屋内， 也是丝毫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密布的蜘蛛网缠绕着残破的家具。

这样的地理优势自然是要利用一番的，所以凤司音特地吩咐了凤若素， 等天黑透了、夜深了再去， 对方在恐怖的氛围下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来一个人，这酸爽谁遇谁知道。

起初白天还好一些，等到入夜了，就更加惊悚了。苍林被关在这个地方， 只能透过残破的窗户感受到日升日落。他的手脚被链子锁了起来，能动却没办法逃跑。

为了避免人饿死， 这几天凤司音只让人中间给苍林送过一天一顿米汤。至于别的， 凤司音就不管了。所以这两天苍林都是忍着不如厕， 如果实在忍不住， 就跑到最远的墙角处去解决。

床也是破破烂烂的， 晚上苍林只能倚着床榻的边缘睡一会儿。寂静的夜里， 外头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苍林被吓得一激灵， 差点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凤若素一向是嘴很毒的人， 进门看了一眼惊醒的苍林便冷哼了一声。“呵， 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你倒是还睡得着？”

苍林一直等着被提审，但是等到半夜也没见到人，本以为今天就不会有人来了，结果出现的还是本应该在海城的凤若素。

凤若素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身后跟着的两个宫人马上跟了进来，摆上了一把靠椅。凤若素坐下来之后，又有几个人搬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进屋里。

“你们凤稚国的人都该死，我毒了一个小娃娃又如何？”

苍林见到凤若素，便起身走进了一些，似乎并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意味。

只是凤若素在遭遇苍林的靠近后，整个人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你这什么味道？臭死了！离本王远一些！”

几天没有洗漱过，又是随地解决的肠道问题，不臭才奇怪了。苍林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被凤若素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要如何都随便你们，何必来这一遭？”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那两个侄儿死之前也该死得明明白白的，你说对吧？”凤若素笑起来，眼底却透着狠厉。

苍林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凤稚国不是已经取消了连坐之罪吗？你别想骗我！”

凤稚国的律法重新拟定也是凤司音牵的头，年初调整好了百官岗位之后开始草拟落实的，如今实施了也不过几个月。苍林确信有这样一条，所以之前他丝毫没有担心过家里。

“哟，所以你这是准备好的呀？我们凤稚国确实取消了连坐之罪，没有诛九族三族的规矩了，不过那也不过是针对我们凤稚国自己人，你……是凤稚国百姓吗？”

凤司音将她知道的一些情况和推测告诉凤若素后，她也是很认同这个苍林是苍鹰国的苍家族人这一点，至少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凤稚国人。

凤司音的本意只是用这个诛九族的事情吓唬一下他，但是凤若素觉得，真要落实下去也没什么，斩草除根才能守住他们凤稚国，改变凤稚国皇室的命数。

苍林的脸上有些抽搐，看得出他的纠结矛盾。如果是凤司音在自己面前说着话，他是不信的，但是这个人是凤若素，曾经野心勃勃的想要做上女帝位置的女人，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一下子有些慌了神，若真是如此，怕是两个孩子要受苦！

“陛下已经见过你那两个侄儿了，说起来也并不算无辜，至少大的那个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比起我那无知的堂妹，那可真不算冤枉。”

怕他不相信，凤司音从那两个孩子身上拿走了信物，应该是从小放在身上的护身符一类的，不值钱，但是让苍林辨认却足够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就在你被关到这里的当天，陛下就已经把你家里人也一起带来了。两个孩子是单独关着的，现在还有人照看着。不过之后到底会如何，还得看看你们两个大人的了。你那姐夫可比你懂事，已经吵着要见陛下很多回了。本王就是先来知会你一声，让你先想想清楚。”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了也是白问。”苍林对这个姐夫很是看不上，凤稚国的男人都太没用了，要不是姐姐当年非要跟他在一起，他是决计不会答应的。一个情感寄托罢了，姐姐也未曾告诉他什么，苍林也就不怕这个所谓的姐夫能出卖他的消息。

“那可不好说，那两个孩子不过是你的侄儿，却是他的亲生孩子。你说是你重要，还是两个孩子重要？”凤若素和凤司音想得一样，苍林的那位姐夫未必知道一些实际的事情，但是哪怕是生活琐事，也能反映出很多情况来。

凤若素这两句话，是要误导苍林，让他对这个姐夫生疑，这样他们后面才能做些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