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曾经这个人就这样站在她身前,或许要离得更近一些,手段干脆、冷酷,往往在她还未察觉时,他就已经把一切处理妥当,明明应该是个与周正端庄四个字不沾边的人,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打量,都能看见他近乎完美的五官,以至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视线已经习惯追逐他。
那是爱吗?
可能是,但她不在乎,她只知道,她看中的就一定要拿到手。
这样一个人,哪怕在听闻她要跟他成亲的消息时也没什么反应,还是那么不显山、不露水,一点惊愕、兴奋或是不满都没有。
那时她虽然不高兴,却没想到就在不久之后,他就亲手给她送上一份“大惊喜”。
宴云音盯了徐醒几秒,确认还是两年前那个人,声音终于带上几分血气:“两年了,在我离开时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吧?以为现在改头换面当上律师,就能跟过去一刀两断了?做梦!”
徐醒望着她,说:“你想要什么?”
这似乎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只见宴云音唇边冷笑越扬越大,答案不言而喻:“想要什么?当然是”
她大喝一声:“给我打!”
这是连叙旧都不想了,很符合宴大小姐一贯的作风。徐醒那张总是带几分浅笑的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依旧带着一种超然的冷静,面对十多个不怀好意的打手,断然走近了几步。
他身影逆着光,唯有周身那淡然的气场清晰。
是,就是这样,宴云音血液颤栗地想。
当年他也是这样,无论以一敌多少,最后总是能够扭转形势,毫发无伤地带回她,最后连大哥都看中了他,要带在身边,还把会里的事务交给他。
也是这样,打斗时速度、敏锐度根本不符合常理,总是能最大程度地避开棍棒拳脚,给对手重重一击,却不恋战,疾步朝目标而来。
站在一群打手之后,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宴云音不由有些恍惚,随后她脸色陡然一冷,抓紧久不使用的长鞭,啪地鞭向地面,正面冲了过去。
或许是鞭声划破空气的原因,围在他前面的打手下意识散开,混乱之中,徐醒甚至没看她,却精准抬手握住她的鞭尾,鞭子在手掌中收紧两圈,快速逼近。
宴云音只觉得自己步步后退,肩背抵到墙角,下一刻,咽喉被他毫不犹豫地钳住。
“小姐!”
“放开小姐!”
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
就连向来不说话的凌冬都张了张口。
宴云音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连发声都有些艰难,但她的状态比之前还要疯狂,睁大眼瞪着他,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与不甘:“徐醒,你算什么东西?!你当年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没有我……没有我的话你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醒手劲一松,转过头。
宴云音心脏呯呯跳,大口呼吸着,目光却依然盯着他。
只见他张了张口,喉结随之滚动了下,那隐约是在喊什么,却一个字音都没发出来。
她唰地跟着看过去
光影交错的巷口,赵辞沁就站在那里,喘息还未平复下来,与徐醒对视着。
0063 63 我只信你
第63章
赵辞沁的出现让周围打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有徐醒始终凝视着她,因为站在墙角的缘故,他绷紧的下颔线条隐没在阴影里,神情看起来要比平常更加收敛克制,无形之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艰涩从瞳孔中渗透出来。
宴云音蓦然反应过来。
他在不安。
曾经生死无惧的徐醒,甚至在前一瞬还想要置她与死地,如今却因有了软肋而没有动手。而他的软肋,竟然就是面前这个穿着旗袍、柔弱不堪的娇小姐。
宴云音望着赵辞沁的方向,眼含讽刺,“想必这位就是徐太太了。”
“说起来,我们还颇有渊源,”她竭力忽视喉间的压迫感,沙哑出声,“你知道吗?在我去英国之前,徐醒曾是我的新郎。”
以徐醒的角度,能明显看见赵辞沁一怔。
她似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连喘息都停了一瞬。
徐醒闭了闭眼。
“闭嘴。”他轻声说。
宴云音脸上的笑却越来越深,心理上成倍增长的胜负欲让她眼珠都颤动着,赫然昭示着一种恶意。
“从我十二岁起,他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总是能做到,无数次我遇到危险,他都第一个挡在我面前,为我出生入死。别看他现在这样,在披上律师这层皮之前,他是那么……”
宴云音声音一顿,嘴唇因喉咙突然被钳紧而痛苦地颤抖起来,面色也惨白无血色,但她还是咬牙把这句话说完:“那么低劣……像条狗一样忠诚……也、也像……狗一样……”
徐醒转过脸,猝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我说了,闭嘴。”
他面上仍是平静如水,仿佛宴云音所说的完全触动不了他的神经,但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徐醒衬衣下的身体已经绷到极致,骨节分明的五指也泛白。
宴云音痛苦地仰起头,俨然快要窒息,周围打手已经摁好武器,随时打算冲上去。
赵辞沁深吸一口气。
终于,她在混乱的思绪找回自己的声音:“徐醒,过来。”
赵辞沁望着他,“我们今天出门时还约好下午我去律所找你,现在我提前出现了,你不想到我身边来了吗?”
徐醒手劲松了些,却依然站在原地,脖颈僵硬着,连转头看她都做不到。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天然存在着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哪怕他再努力来到她身边,这道天堑也不会消失,反而会随着事实的剖析而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