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回身看了周渊一眼,见他双眸雪亮,殷切至极,闪动着强烈的希冀。
她像是一瞬间就看清了他眼底的含义,身随心动,脚下生风般接连扫退几个追兵,然后一个空翻跃至悬崖边。
周渊见她过来,一句话也没再多说,揽过她的腰身就一头跳下了万丈悬崖!
这一幕实在太过突然,喊打喊杀的追兵们一时都有些呆愣,面面相觑了半晌才挪至悬崖边,小心翼翼地往下张望起来。
悬崖下漆黑一片,几颗石子随着边上追兵们的动作而滚落下去,竟仿佛被黑暗吞噬一般,连回声都没有。
“不是……这底下分明漆黑一片,周太子是怎么看出下面是潭水的?”
“不是潭水他怎么敢跳?肯定是潭水啊!”
“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找个绳索下去看看?”
“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回去复命说是两人被咱们打落万丈悬崖,生死未卜不就行了?咱们也没说谎啊。”
追兵们七嘴八舌,终于达成共识,吵吵嚷嚷地撤退了。
周渊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等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才长吁了一口气:“总算走了。”
朱雀捂着肩膀处的伤,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发现这悬崖边上有一处山洞的?”
“你们在打斗的时候,我瞧见了悬崖边上的藤条,”周渊道,“方才我们顺着藤条下来时我已经将藤条斩断了,上面的人不会发现的。”
“你斩断了藤条?那我们怎么上去?”
周渊冲她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片刻后探出头去,朝悬崖上招了招手:“孤在这!”
朱雀目瞪口呆地看着数十名黑衣人顺着悬崖攀爬了下来,看每个人轻盈的身姿便猜得出这些人的身手十分了得。
“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恕罪!”
“无妨。”周渊负手而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沉静,但神色间的王者之风已经不容小觑,“可有金创药?”
为首的黑衣人奉上瓷瓶,周渊接过瓷瓶后便朝朱雀走去,同时冲身后的黑衣人吩咐道:“背过身去。”
朱雀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呆呆望着眉眼柔和的周渊。
他看上去还是原来那样一团和气,但不知为何,周身像是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你分明已经喊了救兵……为何还要先拉着我跳下来?”
这样……你的人马不就暴露了?
周渊用匕首轻轻割开她肩膀上的衣料,开始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疼吗?”
朱雀有些不太习惯此刻两人过分贴近的距离,往后缩了缩:“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觉得呢?”周渊抬起头,深深望向她略显慌乱的双眸,“你认为,我为什么连那么片刻功夫都等不下去?”
朱雀感觉他此刻的眼神叫她十分不自在,索性别过脸去不看他:“我哪里知道。”
周渊伸出手去,将她的脸拨正,然后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血污,柔声道:“因为……我不忍心见你为了我……去死。”
第112章 真实的周渊
朱雀轻咳一声:“……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知道。”周渊点点头,然后冲她微微一笑,“可即便是见你受伤,也叫我心如刀割。”
朱雀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你……中邪了?”
周渊脸上的神情僵了僵,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我没你想象得那么没用……我说过等我登基以后会为权家翻案,你相信我。”
朱雀没料到他又会回到这个话题,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权家曾经是晋国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她的父亲,叔伯和祖父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的所在。
可大约是功高盖主,又或者是树大招风,权家的不幸就那么措手不及地砸了下来。
谋逆贪赃,圈地敛财,结党营私,数条罪名接踵而至。
权家上下百余口人,一夜之间,被下令就地斩杀,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肯放过。
那一夜,权家血流成河,哭嚎声响彻了整个东临大街。
她那时才不过七八岁的光景,被母亲藏在床底下的暗格里,活生生饿了三天才爬出来。
这么些年,她苦学武艺,终于成了萧御辞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
她奉命在晋国做探子的时候,也顺便查到了当年的真相,确实与她所料不差,几大世家忌惮权家的势力,合谋搞垮了对皇室忠心耿耿的权家。
她恨几大世家的阴狠毒辣,也恨晋帝的疑心不仁。
可她一个人,又如何能撼动几大世家?
这些年,她自然也对晋国几位参与夺嫡的皇子进行过多方查探。
她也不是没想过找周渊帮忙,可在她的查探下,发现周渊从头到尾就是个运气极好的草包太子。
别的皇子多方拉拢势力,讨好晋帝的时候,周渊就是气定神闲按部就班地做t他的太子。
但奇怪的是,其他皇子野心渐露东窗事发,甚至原本结盟的皇子自相残杀时,周渊都还稳稳地做着他的太子。
晋帝对他也有不满,时常斥责他为人太过温吞仁义,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并不曾动过任何废储的念头。
就这样,周渊顺顺利利长大成人,成了一个看似无用的东宫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