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夫妻俩一宿无话。
次日裴沐珩先去了朝堂, 徐云栖被熙王妃叫去锦和堂,
“好长一段时日不曾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是仁慈之人,从不与我计较,我却不能不知礼,云栖帮着我治好了头风,我得去给她老人家磕头,你们都随我去。”
众媳妇称是,裴沐珊听得一声“云栖”,朝徐云栖挤了挤眼,徐云栖笑而不语。
姑嫂俩照样同乘一车,裴沐珊送了一套马具给徐云栖,“这还是当年我学骑马时,哥哥送我的,如今我送给你。”
徐云栖推辞道,“你自个儿留着用吧,你哥哥给我备了一套呢。”徐云栖示意银杏拿出来给她瞧,原来裴沐珩早吩咐黄维给徐云栖拿了一套崭新的马具,裴沐珊扒开包袱一瞧,护膝护腕一应俱全。
到了东华门附近,丫鬟随马车先去上林苑,熙王妃带着儿媳女儿进坤宁宫拜见皇后。
进了内殿,里头宫妃如云,个个衣着鲜艳华贵,颇有几分眼花缭乱,除了皇后和燕贵妃,其余有头有脸的嫔妃并王妃们都在。
熙王t妃跪下给皇后磕头。
皇后见她神采奕奕,忙夸道,“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气色好了很多。”
有一位得宠的嫔妃接话,“依臣妾瞧呀,定是郡王妃妙手回春。”
熙王妃在外头可不夸徐云栖的医术,恐人人缠着她儿媳妇要治病,只道,“娘娘赐的养生丸吃了极好,近来从云栖之议,练了几套五禽戏,身子骨着实松乏许多。”
练五禽戏是假的,无非是告诉嫔妃们,要治病自个儿想法子,别劳动她儿媳妇。
大家都是聪明人,后面的话就没接了。
皇后已经习惯了熙王妃护短的性子,连声笑道,“快些入座。”
燕贵妃目光落在裴沐珊身上,和和气气朝她招手,“珊珊过来本宫这边。”
裴沐珊即将嫁给燕少陵,燕贵妃把熙王府的人都当自己人。
裴沐珊腼腆来到她跟前,燕贵妃拉着她问长问短,“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裴沐珊低头答道,“两个月后。”
“倒是快。”皇后在一旁接话。
燕贵妃看了皇后一眼,叹道,“我倒是嫌慢了,恨不得立刻让她过门才好。”
又与裴沐珊道,“昨个儿杭州织造局进贡了一批真丝绸缎,我挑了几匹颜色最好的,待会都拿给你做衣裳穿。”
这话一出,宫里那些娘娘们便有些倒抽凉气了。
眼看秦王渐渐失宠,宫里这些娘娘们也都见风使舵,过去大半簇拥在燕贵妃周身,如今明里暗里转投皇后,除了最要好的两名宫妃,燕贵妃身边几无亲信,所谓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唯独令人意外的是,皇帝至今未除燕贵妃协理后宫之权,以至于织造局进贡的好东西都落入燕贵妃之手,燕贵妃意图十分明显,便是在拉拢熙王府。
皇后神色看不出任何不悦,反是笑吟吟道,“珊珊生得美,合该穿鲜艳的衣裳,本宫这里也有些新得的南珠,回头珊珊也捎回去。”
裴沐珊只得两头谢恩。
也是方才那位唤丽嫔的宫妃,眼看燕贵妃拉着裴沐珊不放,便想个辙,“对了,娘娘,臣妾听说十二王殿下今日在上林苑邀了人打马球,娘娘最是慈爱不过的人,干脆放她们这些晚辈去玩耍吧。”
皇后从善如流道,“是当如此,珊珊你带着嫂嫂们过去吧。”
裴沐珊也招架不住这些娘娘们的攻势,连忙带着徐云栖等人离开了坤宁宫。
过一会,皇后留下几位儿媳妇说话,将宫妃给遣散了,宫妃们三三两两跟在燕贵妃身后出殿,往西出了坤宁宫,却见燕贵妃突然驻足在宫墙下不走,其他几位娘娘愣愣看着她,不敢越她离去。
燕贵妃搭着宫女的胳膊慢腾腾转身,目光扫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丽嫔身上,那丽嫔是三年前刚进宫的宠妃,她生得俊俏可爱,口齿伶俐,被誉为皇帝的解语花,是近三年被临幸最多的妃子。
燕贵妃深知丽嫔是皇后用来对付她的靶子,上下扫了她一眼,轻哼道,
“丽嫔今日穿着一身绣牡丹的粉裙,此裳逾矩,来人将她押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几位宫妃均大吃一惊,惊愕地盯着燕贵妃。
丽嫔更是恼羞成怒,“燕贵妃,这衣裳是皇后娘娘所赐,你这么做便是对皇后娘娘不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贵妃端得是四平八稳,“即便是娘娘所赐,也得依照宫规来,否则人人逾矩,岂不乱了套,再说了,娘娘赐给你,兴许是鼓励你上进,也没让你穿呀。”
宫内制式,三品以上宫妃方能着粉,牡丹名义上也只有皇后能穿,皇后显然是拿了年轻时的衣裳赏了丽嫔。
丽嫔哑口无言。
燕贵妃定是记恨她方才替皇后说话,意在敲山震虎。
可惜燕贵妃实权在此,丽嫔奈何不了她,立有宫人快步过来将她拿住,押去戒律院行刑,一路只听见丽嫔哭天抢地,十分凄惨,其余宫妃大气不敢出。
婢女搀着燕贵妃回宫,路上忧心忡忡道,
“娘娘,您这是何苦?明目张胆得罪皇后,陛下那头也说不过去呀。”
言下之意是燕贵妃过于嚣张了些。
燕贵妃却是摇摇头,“本宫嚣张了这么多年,自皇后入宫便压她一头,至而今,你可见陛下拿我如何了?”
婢女忐忑答道,“那是因为过去有秦王殿下和燕阁老给您撑着呀。”
燕贵妃冷笑,“非也,比起那不叫的狗,本宫这样的,陛下看得透,好拿捏,他老人家才用得放心,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这么多年盛宠不衰。”
“陛下还没立太子呢,她们一个个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岂能不敲打敲打!”
燕贵妃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想借此机会试一试皇帝对她和秦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