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边还坐着一个男人,满头绷带,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纪本深擦了擦手,准备开锁。他这会儿也学聪明了,没费心思使巧劲儿,直接掏出蔚摇准备的小工具包,用钳子掐断了锁头。
锁应声而落,房间内的两个人却好像没听见动静,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爱得莱德皱眉。她率先一步上前,用头发包住了老婆婆的身子,这才蹲下来检查。
她凑近人家的嘴,终于听清了对方嘴里说的是什么。
“王书海。”她一刻不停地念叨着,似是怕一停止就会忘记,“王书海王书海王书海王书海王书海!”
爱得莱德没忍住后退了两步。
有点惊悚。
她平复了下心情,准备再次上前,脚下的土地却在这时剧烈震动起来。
爱得莱德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头发,把老妇人捞到了自己身边。下一秒,她面前的土地粉尘激扬,裂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满身是泥的男人破土而出。
“队长!我来救你了!”
男人嚎了一嗓子,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众完全陌生的人。他表忠心的话还含在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
“你们是谁!”他尖叫,转头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又一次放声大喊,“队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纪本深默默捂住了耳朵。
他原以为姜烟时已经够吵了,没想到是自己没见过更吵的。
爱得莱德安顿好老妇人,叹了口气,上前试图交涉:“你是来救人的吗?我们也是,大家目的一致,没必要起冲突。”
男人一脸警觉,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他快步拉过队长缩到洞口边,持续输出:“我才不信!你们这群弗劳尔的走狗,满嘴谎言我警告你们别过来!别看我们现在人少,我队友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这间牢房的天花板就发出了响声。尘土扑簌簌地忘下掉,爱得莱德抱着老妇人往后两个大跳,勉强躲过了从天而降的天花板。
男人边呛边叫:“我就说!他们来了哈哈哈咳咳咳”
男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众人面前那片黄色的迷雾终于散去,显露出天花板上的洞中倒挂的两颗头。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男人勉强停住了咳嗽,抬头望去,震惊得松开了手。
我靠,怎么是两个陌生人!
被他抓着的队长被松手的他重重地摔向地面,发出一声巨响,面容安详。
这是此时牢房里的唯一声响。
过了一会儿,天花板上的女人谨慎开口:
“请问……你们谁是纪本深、姜烟时还有爱得莱德?”
欧阳湖那个老登只说有三个人要接应,怎么这里有六个啊!
纪本深看到女人腕上的手表,认出是蔚摇之前一直带着的那块儿,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连忙伸出了手,用力朝上挥舞着:“我是!我们仨是!”
女人艰难地点点头,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那男人则是以灵体状态飘到了地上。
“我是符思义。”女人自我介绍,又指了指边上的男人:“他没有名字,叫小白就好。我们是受团长之托,来帮蔚小姐朋友的忙的。”
两人自然而然走到纪本深一行人边上,转过身,面朝另一边的男人。
对面的男人:“……”
姜烟时假惺惺地开口:“没事,五比二,你可以的。”
第063章 戏剧之夜(二十七)
好在纪本深他们都不是什么难缠的人, 很快说服对方放下戒备,拖着两个已经失去意识人到走廊。
虽然从安全角度来说,位于角落的牢房比开阔的隧道更隐蔽, 但很显然, 在经历了三拨人分别暴力破锁、勇猛钻洞和从天而降后,那个狭窄的空间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压力了。
三组人马在地上坐下,心态平和地交流起来。
“所以, 你们是民间自发成立的反抗弗劳尔十六世小队,他是队长?”纪本深总结道。
男人咋咋唬唬的, 一看就藏不住事儿。他们五个人每人套两句近乎, 男人就开始掏心掏肺, 直接把他们一队人的人生都和盘托出。
男人叫托因比, 是个没有固定居所的穷鬼,因此早就对鬼王截走供奉一事有所不满。不过自己一来没有体验过富贵生活, 二来抱有“下一世一定会更好”的微薄期待, 这份不满没有扩大为反抗的行动。
但近来他隐隐感觉到记忆桎梏松动, 脑海中也会时不时闪过一些和陌生“家人”相处的零星场景, 一种莫名的,想知道自己是谁的求知欲涌上心头。
他被这种本能牵扯着, 糊里糊涂地参加了反抗队,稀里糊涂地参加了反抗活动, 然后眼t睁睁看着带队队长被护卫队抓走, 自己则被组织派来营救。
听了纪本深的话,男人拍地而起:“是的, 反的就是那个贼君!弗劳尔那个老登搞消除记忆那一套, 说是轮回,避免阶级固化, 那他自个儿咋不轮呢!整个地下最大的阶级差异就是他和民众!”
见男人越说越激动,爱得莱德连忙递上茶水。托因比正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注意她是从哪掏出来的杯子,直接接过一饮而尽。
爱得莱德听他这一通骂算是彻底听爽了。
她迟早有一天会揪着何清风的领子说出一样的话!
纪本深则是开始了剧烈的头脑风暴。被洗脑删除记忆的npc有可能恢复零星记忆,这一点用好了绝对能对通关副本有帮助。
姜烟时左看右看,两人都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在场正常人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她叹了口气,决定再问问托因比起义的具体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