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开始变得忙碌,我知道占用他最多时间的,不是公司事务,而是道上的事,准确的说,是对付叶步云。
我说:「我也没事,不如算了?」我并非十分大方的人,原本叶步云做出这样的事,就是不杀他,施点惩戒未尝不可,但叶步云,又岂是好对付的?
当时我正窝在他怀里。他低头轻啄我的脸颊,说:「谁也不能这样对你。」
那一刻,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竟全然忘了,曾更狠千百倍地对我的,正是他顾飞。我痴迷地看了他许久,而后吻上他的唇,缠绵到彼此无法呼吸。
但感动归感动,叶步云还是不好对付,何况我记得,道上势力,顾飞一向不如叶步云。
这一次,我已赌上我的命,我的心,我的魂,我什么都赌上了,不允许再出意外。
无论是他变心还是死亡,我都承受不起。
他说:「宝贝,避不了的,梁子结了不止一回了,我抢他生意,不是只有城西地皮那一块。一山不容二虎,我不对付他,他也会对付我。」
我诧异。不止城西地皮那一块?
两人相争,自然是绝大手笔,但我却丝毫不曾听说,况且城西地皮这一块耗资巨大,费时日久,此时尚是投入阶段,若再有这样专案,难道顾飞能同时吃下?
顾飞一笑:「不是商场上的,是道上的生意。阿远,天河帮,你有没有听说过?」
我有!我良民一个,向和道上没甚接触,但天河帮,总是知道的,势力和叶步云的七重门,听说是不相上下。难道顾飞竟是天河帮的?
我惊疑地点头。
顾飞说:「我叔公是现任天河帮老大,他儿子孙子都死了,有意让我接班。」
这下我是真的懵了。我知道顾飞和道上有关系,但是天河帮的接班人?!
「开始的时候我根本看不出来你和道上有关系……」
别看后来被整得不死不活,当年我也曾有宠冠后宫的时候,否则我何其远也不算太笨蛋,怎么竟会发现不了自己当了人家的二奶……不,二爷?
有段时间我们干柴烈火黏乎得很,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泡在一起,我也没看出来他哪不对劲。
后来我归了他,倒是偶尔见着他和道上的人来往,但也不算特别频繁,这德性能做天河帮的接班人?
顾飞笑得一脸邪乎:「不用太忙乎,其他几个堂兄弟表兄弟为了争权整天窝里斗,差点把老头子气死,结果让我捡个现成便宜。」
这样也可以?我不无怀疑。「那你那些堂兄弟表兄弟肯服气?」
顾飞不以为意:「不服又怎样?叶步云的生意,他们抢不到,我出手两次抢他两次,他们除了乖乖认输,还能怎样?」
我相信他的能力,但这不能让我安心,我说:「顾飞,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在道上混并不好。你说你叔公的儿子孙子都死了,不可能都是病死的吧?」
并非我有偏见,但是人就都知道混黑道的风险,何况我亲眼见过顾飞冷血杀人的模样,虽然是为我,当时不及多想,事后想起,却总觉得心惊。
昨日他杀人,未必明日不会人杀他。我不愿意我的顾飞置身这样的血腥之中。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没事,我会小心的。」
我还想再说。他淡淡说:「阿远,这条道,上了就下不来的。」
我只能沉默。
休养了一段日子,我大致恢复,慢慢又开始接手公司业务,何氏的,还有顾氏的。
和叶步云斗不是轻松的事,顾飞经常忙得焦头烂额,道上的事我帮不了他,只能尽力替他做力所能及的事。
只是还是极少出门,能在家里处理的尽量在家里处理,去公司不过寥寥几趟,且来去皆有大队保镖护送,浩浩荡荡,排场十分盛大。
但叶步云消息灵通至极,我第一趟去公司便被他知晓,人刚到,他便也赶来,被我的保镖死命拦住,险些当街上演全武行。
我一路不回头地疾走,走到电梯,等到门开,想了想,掉头往回走。
叶步云还在大门前,他带的人不多,气势却十足,我的保镖人虽多,却没人敢当真动手,只能挡住门口不让人进去。
有人拦住我,说:「何少爷别去,危险!」
我点头,停下脚步,看着有些距离的叶步云。他脸上有压抑的愤怒,说:「阿远,你出来,我们谈谈。」
我摇头,尽力压下涌起的愤恨和隐隐的恐惧,说:「叶先生,我来是要和你说清楚。」
叶步云说:「你说!」
他眼中有期待,只是脸上的压抑之色更重了些。
我有种奇怪的错觉,似乎这就是他的目的。我说:「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计较,我知道顾飞抢了你的生意,不如就当大家扯平,双方就此罢手如何?」
他睑色倏变:「扯平?何少爷你真会说笑话!」
他用一种毒蛇般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几秒,冷笑一声:「你果然和顾飞是一伙的,我今日不过是来确认。何其远,顾飞,我绝不放过,你,我同样不会放过!」
他的口气太阴狠,我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心头一阵狂跳。叶步云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那一瞬间,他身上的煞气让我隔着层层人群都起了一身寒栗。
我知道,这样的叶步云,才是现在真正的叶步云,杀人如麻,嗜血成性。
但他对我的恨意又从何而来?论说起来,怎么都是他对不起我。
难道是因我选了顾飞?但这样的事后,难道我该选择他?
至于我和顾飞一伙,我既然选了他,就算和他一伙吧?
我不太能想得通,索性不去多想,看着他带人撤走,直接上楼开始办公。
不久,顾飞的叔公,也就是天河帮的现任老大顾老爷子做寿。顾飞决定带我去露个面,算是正式把我介绍给他的家人和天河帮的弟兄。
我自然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