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不顺,一路骂骂咧咧,恨不得立刻出现在皇宫好拧下那昏君脑袋。
旁边的赵奇听着,默默地把面罩往上提一提,华怡郡主虽然在骂皇帝,可惜当年有眼无珠,自己也被扫射地体无完肤。
他弄清古月之事后,便同莫境河一起与西南大军汇合,如今跟着前往京城。
不过此刻,京城大门大开,选秀在即,不管地方上愿意还是不愿意,真有女儿送过来还是趁此浑水摸鱼,总之,京城里人来人往,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人物。
裴星悦再一次单枪匹马地进京,先期子凤一步到达,只是行走在大街上,总感觉到一阵阵的诡异。
若说一年前,京城上流繁花似锦,底层百姓困苦劳顿,至少还充斥着纸醉金迷的腐败,但如今,街道上店铺关的关,只有零星几家杂货米油不得不开以外,大白天百姓都不愿上街,更别说那些流动的小摊贩。
明明这里不确认,但似乎一下子少了活人气。
裴星悦握着剑,站在坊街岔路上,最终他朝着丰兴坊走去,没有敲开尚书令府的大门,而是直接一跃而起,翻过围墙进了里面。
此刻的宋成书正一脸头痛地扶额坐在书房里,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他蓦地站起来,脸上多有惊觉。
然而待看清来人,又是一阵诧异,“星悦?”
裴星悦道:“府里很安静,你把她们都送走了。”
“都走了,去江州避避风头,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宋成书见到儿子,眉宇间的愁绪都淡了不少,他离开书案,一边倒茶,一边说,“别站在门口,进来说话。”
裴星悦踏了进去,“明哲还在陕州没回来。”
“不回来才好,现在京城乌烟瘴气,人人自危,他在这里,为父还要多担心一分。对了,王爷呢?你回京,可是王爷有什么指示?”宋成书把茶盏递给裴星悦,目光中带着一分殷切。
昭王一走,皇帝没了压制,什么荒唐事都做出来了,打着选秀的名义,招了一堆牛鬼蛇神进来,弄得人心惶惶,百姓噤若寒蝉。
别说天黑之后无人上街行走,就是白日里也害怕那些形如鬼怪的东西突然出现,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被养在什么地方。
即使是再自私自利的奸臣,都开始念叨着昭王回京,好镇压越发癫狂的皇帝。
然而裴星悦却沉默下来,“宣宸在他们手上。”
宋成书一怔,接着蓦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昭王他……”
“嗯,龙煞军也听从他们吩咐,他现在孤身一人。”
“这,这……”宋成书身体一麻,惊得眼睛发直,坐了下来,“这该怎么办?”
裴星悦斜睨过去,似笑非笑道:“你也打算逃了?”
作为当朝老狐狸,宋成书很清楚皇帝这种引狼入室的行为绝不可能获利,不仅坐不稳皇位,怕是还得成为幕后之人平泄民愤的垫脚石。
而原本寄予希望的昭王竟然身陷囹圄,想到那糟糕的身体,连龙煞军都丢了,他还能怎么活?
宣家天下至此结束,世道可是要大乱了!
各种利弊在心中一一划过,可忽然,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噤。
明明已经入夏,可就在方才,周围的空气似乎骤然变冷,再抬头时,就见裴星悦正面无表情,甚至眼底寒霜地看着自己。
“咳……为父是这种人吗?”宋成书气短,一点也不承认听到这个噩耗的确有这种打算。
裴星悦拿起剑,以指尖抚过锋刃,他赶路急切,连上面的血迹都不曾擦去,染上指腹,形成暗红,弥漫着血腥气。
他温和地说:“那最好,等期子凤入宫,皇宫必定设宴,届时邀满朝文武参加,你就带我去。”
那可是宫变啊!
哪个嗅到这种危险气息的人还往里面送?
“凡是官员都要到场。”裴星悦一字一句道,他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搁在桌子上。
那块沉甸甸的昭王令,若放在以前,宋成书二话不说必定听命,但现在……
“宣宸虽然手中没有龙煞军,但他还有我。龙煞军能做的,我都能做,龙煞军做不了的,我也能做。此事不成,整个京城的文武百官都睁眼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裴星悦是江湖少侠,素来不滥杀无辜,可是这朝中大臣,有无辜的吗?
他抬起手接着狠狠一握拳,一道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震荡开去,接着宋成书便听到一阵阵轰鸣声。
他蓦地起身开门出去,只见府上那些错落有致,高低起伏的湖边假山统统化为了碎石粉末,坍塌了。
他惊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一个身影出现在湖上,悬空踩着水面走向随波起伏的荷花,接着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湖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温柔道:“这些花,是宣宸最喜欢的,我还是要送给他。”
他朝宋成书轻轻一笑,接着闪身离开了。
府中家丁听着动静,拿着刀剑纷纷赶来,一看到湖边光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
今日□□寺彻夜通明,宋成书一直在思索那些令百姓闻风丧胆的鬼东西在哪儿,如今正包围着这座古寺。
要论京城之地,期子凤还有谁令他忌惮,无疑便是国师了。
正好□□寺地处偏僻,修建于高山之上,即使动静再大,也不会引起恐慌。
然而此刻,
“师叔,不必坚持了……还是保护您自己要紧。”
“方丈,我不行了……”
“嗬嗬……”有武僧一边抓着脖子上仿佛蜘蛛丝一般的青筋,一边踉跄地往外走,似乎害怕停留在原地,会扑向自己的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