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壹看着陆拾的眼睛，轻声说：“是你要把我关在这里的，难道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陆拾发尾一滴水落下，滴在程壹的手臂上，他心跳快了一拍，声音微哑：“你又想做什么？”

程壹低声笑了笑，有些难过，又有些无奈：“你觉得，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别有用心，希望达到目的是吗？”

程壹缓缓点头，笑了笑，开口道：“那你慢慢猜吧，猜我到底想做什么。”

她掀起一边的被子，躺在靠近窗的那边，把另一半空了下来，程壹的脸埋在被子里，声音有些模糊：“我睡了，你要是不想留下来，就走吧。”

陆拾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程壹埋进被子里，只有头发落了些在外面，还有头顶的一个小涡漩。陆拾深吸一口气，才动作缓慢地离开。

程壹从被子里探出头，看陆拾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去。

很快她听见浴室里吹风机响起的声音，两三分钟后，浴室的门重新被打开，程壹迅速缩了回去。

陆拾的脚步声均匀而缓慢地传来，下一秒，程壹身侧的床铺下陷，陆拾躺了上去，抬手关掉了房间的灯光。

程壹一点一点探出头，黑暗中，她只能看见陆拾侧躺的背影。

陆拾枕着自己手臂，盯着黑暗的虚空，也没有闭上眼睛。

程壹往前靠了一些，贴着陆拾脊背。

陆拾蹙眉，低声问：“做什么？”

程壹躺在陆拾身边，抬起手指，摸了摸他的发丝，刚吹干，陆拾发丝还留有余热，程壹指尖撩过他的头皮，陆拾浑身绷紧，咬牙切齿：“你到底干嘛？”

程壹收回手，“你不是说不想和我聊，我做的一切都是别有目的吗。”

陆拾转过身，面朝着她，握紧手指，尽量维持平缓的呼吸：“那你说。”

程壹借着月光描摹着陆拾的眉眼，喜欢的人在身边，她生出了些从未有过的勇气。

程壹缓缓笑了笑，轻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只小鹿，生活在森林里，某天它发现森林里来了一个猎人，小鹿本来想赶紧告诉它的家人和朋友们逃跑，结果先遇见了猎人，猎人把枪抵在小鹿背后，威胁它什么都不许说，乖乖死在他手里，否则就带着整个森林陪葬。”

陆拾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程壹看，轻声问：“没有了？”

程壹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了。”

“你就想给我说个没头没尾的故事？”陆拾问。

程壹笑了笑，躺在床上，看着黑暗的天花板，“不是啊，我还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保护环境，珍爱动物，人人有责。”

“程壹。”陆拾突然开口。

程壹侧过脸看他，“怎么了？”

“你现在很不一样，”陆拾说：“你之前躲着我，把我推的远远的，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现在却没有那么避着我，为什么？”

程壹笑了笑：“我都被你关起来了，不能和别人联系，也出不去，还有什么避着你的必要。”

“说实话。”陆拾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想错过她任何一点情绪。

“实话就是，我发现，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不会伤害我的。”程壹顿了顿，忍耐住心尖一点刺痛，开口道：“哪怕我的选择对你来说是痛苦，你还是不会放弃我。”

就像原世界线里，程壹无恶不作，伤害了她身边所有的人，众叛亲离，陆拾始终愿意留在她身边，甚至帮她掩盖错误，自始至终，陆拾都愿意把她当成最初的那个人。

就像昨晚事情发展到那个阶段，陆拾也能忍耐住心中欲望，如果不是程壹开口，他绝对不会不经她同意，逾矩一步。

所以哪怕被困在这里，程壹也只心乱过那一刻。

陆拾只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陆拾看着程壹，哑声说：“很遗憾，这件事情你到现在才发现，我以为，你早应该知道的。”

程壹闭了闭眼睛，黑暗中她抬起手，擦掉自己眼角的湿润。

“刚刚那个故事，你觉得小鹿做的对不对？一个人死，换来它的家人和朋友都平安，能好好生活在森林里，开心幸福地活下去。”

陆拾嗤笑一声，“你觉得伟大？”

程壹看着他，“不然怎么选？”

陆拾紧紧盯着程壹眼睛，“它牺牲换来的家人朋友平安，是它们想要的吗？它一个人做的决定，得到过其他人的认可吗？还不如和那个猎人拼一把，大不了头破血流，大家一起死。”

“如果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呢？”程壹问。

“命中注定……”陆拾慢慢咀嚼这几个字，冷冷笑了一下：“去他妈的命运，所有事情，都应该掌控在自己手里。”

程壹眼睫颤了一下，轻声问：“包括我吗？”

你想掌控的所有事情里，也包括我吗？

陆拾落下眼眸，看着程壹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们靠的极近，这是陆拾很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距离。

他甚至能感受到程壹落在他脸颊的温热呼吸。

陆拾抬起手，盖住程壹的眼睛，他靠在她耳边，轻声说：“彻彻底底地掌控你，那是我最想做到的事情。”

“我从不否认自己心思不纯，有欲望，有野心，想把你一直留在身边，但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不想让你不开心，但我现在没有办法了，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试图留住你。”

“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手里的一切事情，就像现在一样，只掌控你。”

程壹 微微启唇，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