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程壹暂时不想回答，没关系，只要是这个人，他就愿意一直等下去。

程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陆拾离开，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新的脚印。

程壹忽然开口：“其实，答案并没有那么重要，对吗？”

陆拾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那什么是重要的？”

程壹垂下眼眸，藏住红透的眼睛和欲落的泪滴，轻声说：“你和我，平安、幸福、自由，还有我们在乎的一切的人，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陆拾闻言，低声笑了笑：“或许吧。”

程壹抬眸，望着天空，忽而风起，停了一个白日的雪又渐渐飘落下来，程壹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

刹那存在的雪，在掌心只能停留不到一秒，化成水迹，然后散在风里。

“陆拾。”程壹缓缓开口。

陆拾转过身，静静看着她眼睛。

程壹笑着，声音隔着风雪落入他耳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第42章 因为她选我，不是你

十一点半整，宿舍门按时关闭。

程壹坐在台阶上，看着路灯下雪花的飘零。

校园内已经是一片寂静，几乎没有人再外出，程壹在寂静的世界里沉默呼吸，良久，她才缓缓动了动。

手机里的联系人并不多，程壹一路下滑，翻到了想要找的人，拨通后不过几秒，电话那端的人接听，喧哗的舞曲和人群喧闹的声音相互交织，李斯言开口：“这还是第一次你主动找我。”

程壹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有时间吗？”

李斯言仰头喝了一口酒，“酒吧，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电话挂断，程壹缓慢起身。

一场雪逐渐覆盖了陆拾刚才的脚印，程壹低头看着他的痕迹，慢慢踩上去，两个脚印重合，一步一步，却又在下一个路口分离。

程壹第二次站在那个酒吧门前，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李斯言站在门口的位置，靠在墙边，指尖燃着一支烟，已经逐渐燃尽。

见到程壹来，他沉默着盯了她几秒，片刻后才开口：“陆拾出什么事了？”

程壹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李斯言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低声笑了笑：“不是他，你怎么会选择来找我？”

程壹跟着他走进去，绕过舞动的人群，坐在吧台前，李斯言开口问：“喝酒吗？”

程壹沉默两秒，缓缓点头：“嗯。”

李斯言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看来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都想借酒消愁了。”

调酒师送过来一杯，程壹只看了一眼，端起放在唇边，皱着眉喝了几口。

辛辣的液体在口腔肆意冲撞，程壹皱眉问：“这个世界荒唐可笑成这样，你反抗过吗？”

李斯言随手开了瓶酒，和程壹手中的杯子碰了碰，他仰头一饮而尽，低声说：“事实上，我一直在尝试反抗，至少，在我失去妈妈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的。”

李斯言笑了笑：“后来你也知道了，我们没得选择。”

程壹闭了闭眼睛，把自己手里的酒杯狠狠掷在地上，杯身四分五裂，碎了满地，“这个傻逼世界到底要干什么？凭什么我们连做什么都不能受自己选择？”

李斯言失笑，随手挑了瓶酒递给她：“不解气可以接着砸。”

程壹接过，想要再砸，却停在空中，然后脱力地坐下来。

她开了瓶口，蹙眉喝了半杯。

“怎么不砸了？”李斯言单手支着头，“毕竟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发泄方式了。”

程壹趴在桌子上，“……从来都不是我们，你好歹有钱，有选择，还是世界的男主，我却连顺从自己的心意都做不到。”

李斯言静静看着她，嗤笑一声：“我做不到的事情只会比你更多。”

他仰靠在座椅上，举杯和程壹的酒碰了碰：“同是天涯沦落人。”

程壹一口一口喝着，明明平常酒量那么差的，今天刻意想醉，脑子却一直清醒，程壹趴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吧台流光四溢的酒杯，还有杯壁上折射的人群与灯光。

李斯言看她没了动静，放下酒瓶，“到现在你还是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俯下身，“难不成这么快就喝醉了？”

李斯言语气带笑，对上程壹的眼睛时却失去了声音，程壹趴在桌上，泪水积压，眼睛完全红起来，眼泪沿着眼角落在桌面，积成一片。

李斯言收住笑，也收住情绪，开口：“之前那么多事情也没见你哭过，这次和他有关，就哭成这样。”

程壹闭了闭眼睛，用手臂挡着。

她不喜欢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脆弱。

李斯言深吸一口气，又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吸了几口。

沉默的氛围在他们之间蔓延。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程壹哽咽着说。

李斯言周遭烟雾弥漫，“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