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凡女方是有钱有势的人?家?, 提的条件固然不多, 但规格和要求却是很高的。
又对?于结婚这件事,柳世新本人?的意愿其实并不强烈,但柳家?的二老很着急呀!他?们也算看出来了,真正富贵的女子, 未必会将他?们这样?的人?家?看在眼里;何况容貌是会消减的东西, 设若外貌是吸引人?的最大筹码, 那就更要抓紧了!这一点上不拘男女,都是一样?的。
这样?看来, 处长这职务就很合宜。条件比自家?好, 可又不至于好的离谱, 等?两个孩子结了婚, 自己这边也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上。柳先?生并柳太太一合计,心道?, 势必要将这婚礼推进下去!
把家?里的收益和存折簿子摊开了一算, 真是吓人?一跳!光是酒席就所费不小哩!
柳世新本来工作也没有几年, 近来又换了新工作, 能有几个存款?不还是要做父母的想帮一下吗?出是出得起,但一气儿要拿出这么多,真是心疼得什么似的!酒席和结婚相片是框死的价格,浮动的余地不大, 但戒指是很活络的东西呀,根据款式不同,大有节约的空间。
柳太太走?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被四处的珠光宝气震慑着,总觉得束手束脚放不开,抱怨道?:“别的洋货行没有钻戒吗?何必来这最好的一家??我听说?在这里买东西,为着环境和服务好的缘故,要比别家?洋货行更贵呢!”
柳先?生嘘了她?一声,说?:“大过年的,小一点的洋货商店也不开呀。何况我们是来看价格,全北京城里,就数这里的货最全,我们都看一看,心里也好有个数。”
柳太太遂不再说?话,一双眼睛电似的在周围的柜面上扫视着。恰好他?们所在的区域专卖黄金饰品,到?底没有忍住,缩着手,远远地朝玻璃柜面一点,小声道?:“你看那金戒子,不也很好吗?黄灿灿的,又贵气又有派头,所费也不是很多,不如让世新和那女孩再商量一下?”
柳先?生也远望了一眼,看那价签上的数字,倒是没有超出心里的预算,私心里是赞同的,但还是说?:“再看看,再看看。”
两人?一路往前走?,再前头,就到?各式宝石饰品的柜面了。
柳先?生随便看了一眼一副钻石的耳环,就被那价格吓得心里一跳,有感而发似的,随口道?:“你不要说?,要是世新还和那个白?小姐在一起,兴许就不必有这些麻烦事。她?爸爸当总长那些年,还能没点家?私吗?何况她?爸爸又没了,一个没有爸爸撑腰的女孩子,管你结婚给的是金戒指还是银戒指,她?敢和你硬争吗?”
柳太太听他?提到?白?瑾瑜,差点要跳起来,细细的眉毛竖起了,道?:“你真是鼠目寸光!她?那总长爸爸都没了,她?一个女孩子能顶什么用?对?咱们世新,还会有什么助力不成?”
瞅了柳先?生一眼,又哼道?:“你一定又是听世新说?的,说?她?自己做生意当老板,很有手腕。呵!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哩!你还当真了不成?世新那时候喜欢她?,可不就把她?夸到?天上去?你想想,她?爸是军务总长,手上多少人?才和资源都尽可以给她?用,没了这些,她?能当个劳什子的老板,可不要笑掉人?的”
话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柳先?生扯了扯衣袖,向斜对?面的方向一指,道?:“嘘!嘘!你看,那个是不是白?小姐?”
两人?立时闭了嘴,定睛一看,前头和一个高大男子依偎在一起看珠宝的,可不就是白?瑾瑜吗!
柳太太顿时在心里发出一记冷笑,心想:我说?的没错吧?没了当总长的爸爸保驾护航,这个白?小姐,已然做起交际花似的人?物了。我说?她?没有前途,那还是抬举她?,她?简直比我说?的还要不堪!幸而我们世新没有
想到?一半,又被柳先?生的推搡给打断了,刚要发两句脾气,对?方再次一指,说?:“你看她?手上的戒指。”
柳太太斜眼看过去,饶是心里瞧她?不起,在看到?那枚华贵的钻戒时,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心里叫道?:这样?大一颗钻石,不知要花费多少钱!
好半晌,才想要找回场子似的嗤笑一句:“也不知道哄了哪位先生给她?买的,还好不是咱们世新当这个冤大头。你看,有了钻戒不够,还想要下一个呢。”
这点时间,已足够柳太太上上下下将白瑾瑜打量一遍了,见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精致美丽,又整个人?是很精神坦荡的,一点没有做小伏低巴结别人的样子。这就让她?有点心虚,疑心是自己猜错了。
恰好这时候,临近柜面的店员过来打招呼,请他们可以走近一点仔细看。
柳太太有意要避一避白瑾瑜,又难掩那阵抓心挠肝的好奇,便拉了柳先?生走?到?斜对?着他们的位置。假意对柜面里的珠宝看上两眼后,指了指白?瑾瑜站立的那扇玻璃柜问道?:“那里卖的什么?”
那店员笑了笑说?:“那柜面都是男士袖扣,佩戴在西装袖子上,很体面贵气的。两位看看项链吗?要是有中?意的,可以拿钥匙开了柜子试戴。”
她?后半句说?了什么,柳太太压根儿听不清了,就知道?白?瑾瑜看的是男士戴的珠宝,并不是买给自己的。
心里抓挠的感觉更甚,实在忍不了了,终于又扭头送去了一眼。偏偏这样?巧,那边正在会账。两个店员殷切十足,一个忙着将一对?闪光的袖扣装进海绒面的盒子里,一个正在填写账单,填完了,殷勤备至地递给白?瑾瑜签字。
白?瑾瑜拿了笔,就在那账单上签了字。
柳太太简直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可由不得她?不相信,白?瑾瑜同那先?生买完了东西离开时,正和他?们错身而过,分明听见那先?生带了笑意说?:“谢谢白?老板,白?老板好大方。”
不相信眼睛,难道?耳朵也不可信了吗?这哪里是白?瑾瑜哄着男人?买东西,分明是买了东西送男人?哩!再结合看她?手上那颗大钻戒......不要这白?小姐真当了女老板了吧?
不管柳太太心里是如何的五味杂陈,白?瑾瑜却是被孟西洲的一句“白?老板”给逗笑了,紧接着又听他?说?:“设若别人?问我袖扣是谁送的,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白?老板',我就直说?是‘未婚妻',这一点我就和你不同。”
白?瑾瑜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真是想多了,袖扣可不像戒指有特殊的含义,戴就戴了,谁会来问你?”
孟西洲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觑了她?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没有?横竖有一个人?问就够了,婚约这样?的喜讯,在圈子里传得是很快的。”
白?瑾瑜抿着嘴角瞪了他?一眼,虽没有赞成,也并不否决。两人?出了洋货行,往停在附近的洋车方向走?,坐上了车,她?才对?司机道?:“杨师傅,送我回椿樟街吧。”
孟西洲当下就愣了,连带笑意都隐没了大半,握了白?瑾瑜的手腕道?:“你不和我回家?吗?昨晚那一瓶洋酒,还没有喝完呢。”
白?瑾瑜瞥了他?一眼,嗔怪道?:“我家?里没有人?吗?连着两天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见孟西洲张口欲要反驳,赶忙伸手抵住他?的嘴唇,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瑾璎是叫姓蒋的给接走?了,可我们老三,可是乖乖地呆在家?里看书呢。你不知道?吧,自从我告诉她?可以送她?去英国学?习表演后,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恨不得吃饭的时候都捧了英文书看。”
孟西洲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白?瑾琪有一点碍事。
按他?的想法,在灵肉相结合的一夜后,白?瑾瑜总该和他?呆在一起,两个人?互相抱着,依偎在沙发上絮絮地说?话;或者干脆先?登一则婚约,他?们可以拿了纸笔,细细地商量措辞他?先?写一份草稿,白?瑾瑜势必有不满意的地方,于是从他?手里直接将钢笔抽走?,凑在一起修改。
这样?美好的场面,眼下都成了泡影,故而说?话都带一点刻薄:“既然她?要学?习,你更不该回家?打扰她?了。”
白?瑾瑜的手指转而点了点他?的下巴,揶揄道?:“好厉害一张嘴,不过我还是要回家?的。从昨天到?现在,你也占够了便宜,就不要贪得无厌了吧。”
孟西洲望了她?一眼,这一眼实在透着一点可怜委屈,随即又垂下眸子,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慢慢地抚摩着,苦笑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贪得无厌,而是你给得太吝啬了呢?我求之若渴的东西,统共就这么一点,我不贪,还有什么呢?”
白?瑾瑜瞧着他?,微微地一笑。在汽车开过一个拐角时,借着转弯的动势靠到?他?身上,仰头在他?的下颌处吻了一吻。
“怎么没有?还有来日?方长呀。”
第84章 第 84 章 你问人脉?我最大的人脉……
白瑾瑜说白瑾琪用功, 倒不是假话。
自从知道白瑾瑜有望从一个交流项目中为自己争取一个名额,只要通过了洋文和基础表演的?考试,就可以赴英国系统地学习表演后, 白瑾琪简直要疯了!从前厌学的?懒劲儿完全抛开了不说, 恨不得睡着了, 梦里都在背单词, 好助她通过测试, 去到艺术之海里徜徉。
好在家?里有一个“洋文专家?”,不拘自己有什么疑问,都能坐下来耐心地教。
哪怕白瑾璎不在,有白瑾瑜这个日常就用着洋文的?“实用家?”也可, 虽然耐心上欠缺几分, 解答自己这些?小儿科的?问题, 那是绰绰有余了。
可恨这横插一杠的?冬假,什么“专家?”“实用家?”, 都被爱情拐跑了!留自己这个小可怜在家?里苦哈哈地读书, 真有几分从前考大?学时的?意味。
尽管为了自己的?艺术之梦, 付多少努力?也值得, 只是她到底是很爱热闹的?人,一个人呆在家?里多么孤单!再想到两个姐姐如今大?谈着恋爱, 假日期间, 必然是跟着男友出?去吃喝玩乐了, 对比自己凄凄惨惨, 更觉得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