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却不是像往常一样开车去?到学校门口,顺便接白瑾璎回椿樟街,而是在星期二午休时挂了一通电话去?到学校教工联络的电话间。以至于负责接线的老教师来喊她,说你二哥找你说话时,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把那电话听筒接到手上。

白瑾璎心里?又开始惴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只管沉默着。反倒是那边的蒋牧城笑了一声?,问:“怎么不说话?”

白瑾璎这才掩饰地一笑,笑过?了才发现,这又不是面对面的谈话,电话那头的人根本也看不到呀。心里?有一丝别扭,手指也不自觉地绕上电话绳,道:“我是刚接到手上,等着你说话呢。有什么急事吗?怎么不打去?家里?,反而打到学校?”

话筒凑得脸颊那样近,呼吸声?还听不见吗?只是她不承认,蒋牧城也不必去?拆穿她,带着笑意说:“打到学校来,一定能?联系上你的;打去?你家里?,要是虞妈接的还好,要是你姐姐那个独断的暴君,电话能?不能?转到你手上,那是难说的。”

这话实在有几分暧昧的意味,白瑾璎的心一下漏了两拍似的,暗想?:这什么意思?蒋二哥从前?并不这样说话呀?

她不敢胡乱接话,只避重就轻地问:“怎么会?找我有什么事呢?”

她力求端方庄重,也不知表露了多少在口吻上,只觉得那瞬间的暧昧一下又消弭了,对面也稳重起来,说:“确实是有事,我想?请你一道参加周末的交流会。”

第44章 第 44 章 何必在这个时候惹她害羞……

蒋牧城解释道:“说是交流会, 不过是由政府发起?,外交部并教育部协办的一次同乐会罢了。请的人里,社会上的文?化名流有之, 与政府达成合作的巨贾有之, 我在海关做事, 也有幸在受邀之列。不过有一条, 到场的宾客都?要带上男伴女伴, 你知道我家里那?位姐姐,我是请不动她的,只好请你帮一帮忙。”

蒋牧城这个人,轻易不开?口说请, 故而但凡他?有什么?需要(事实上, 他?几乎没有提过什么?诉求), 白?瑾璎没有不尽力去达成的。但想到要赴一场大型的社交会,除却受邀请那?一刻的动摇, 显然还是紧张占了上风。

咬着唇, 讷讷道:“我是顶不会应酬的人, 我让姐姐陪你去, 不好吗?”

蒋牧城并不为她一时的拒绝而生气,循循善诱道:“我保证绝不要你应酬, 这样也不去吗?说实话, 我一点不愿找你姐姐, 这是政府举办的宴会, 我又是以海关审查部部长的身?份去赴宴,很需要女伴听?我的指挥,你想,你姐姐是可以控制的人物?吗?”

对面的人没有声音, 显然正?在犹豫,蒋牧城便再添一把火道:“何况教育部的领导也会出席,并且来宾之中,就我知道的,便有一位翻译学?家。你不是正?在做外国?文?学?的翻译吗?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为你引荐,我们?‘互利互惠',不是很好吗?”

白?瑾璎简直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其实,充当女伴事小,引荐名流事大,无论?怎样看,都?还是自己占了便宜哩!

纤细的手指将电话绳又绕了一会儿,终于答应道:“那?好,只要你别嫌我木讷呆笨,我还是很擅长听?人指挥的。”这一件事,就算是说定了。

回家和白?瑾瑜说起?时,后者的眼睛正?黏在一份文?件上一目十行?看得飞快,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过了半晌,像是想来想去不大放心似的,抬头叮嘱道:“我看这种交流会,通常办到下午就结束了,你赶紧让蒋牧城送你回来,要是他?再约你做别的,你别答应。”

白?瑾璎不明所以,反问道:“吃饭也不行?吗?蒋二哥说要替我引荐翻译著作的教授,我一点不表示感谢,那?说不过去呀。”

白?瑾瑜想了想,松口说:“好吧,可以请他?吃饭,吃完了就回家。不许去看夜场电影,也不许去跳舞厅。”

白?瑾璎乖觉地点头,心想:大姐姐这话说得真奇怪,不说我从来不去这些地方,就是蒋牧城,也绝不是会请她上跳舞厅的人呀!

只是她不晓得,时下手头宽裕的年轻人,不说百乐门去得轻车熟路,华夏饭店的跳舞总会去看的,往往是顽到夜深了才?回。两相比较,她是规矩乖巧到了极点,白?瑾瑜愿意放一万个心,可要是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蒋牧城,那?一根严防死守的神经,可就要绷紧了。

和白?瑾瑜的关注点不同,白?瑾璎头一次把心思花在了衣着打扮上。

虽说是政府发起?的交流会,但有外交部来协理一半,那?必然是中西结合的模式。再想蒋牧城所在的海关衙门,多是和海外事务打交道,更是偏向西式的风格。也是,他?一向是西装革履的打扮,那?自己当他?的女伴,在衣着上就先要匹配他?才?是。

于是翻来翻去,找出一件青灰色塔夫绸的长裙洋装,也不知什么?时候买的,簇新的装在系了丝带的成衣盒子里,另配有一双白?蕾丝短手套,一次也没穿过的样子。

白?瑾璎把洋裙举在身?前对着镜子比划,一眼便觉得太过洋气,像橱窗里的外国?洋娃娃,反而不像平时的自己,别扭极了。想要换别的,可她一来洋装穿得不多,恐怕换哪件都?不大习惯,二来和别的相比,这一件的颜色款式反倒最不扎眼,显得稳重。于是重新比照着,在镜子里细看,看久了,倒看顺眼起?来,自己竟觉得不坏。

白?瑾璎放下衣服,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又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绒面盒子,里头正?是蒋牧城从前送的那?挂珍珠项链,这才?真是一次也没戴过哩!

把项链放到衣领处看,莹白?配着青灰,又珍珠流转着自然的光晕,实在相得益彰。心想:之前总找不到机会戴一戴,这次既然是陪蒋二哥参加宴会,戴他?送的项链,倒也很相当。

于是交流会那?一天,白?瑾璎穿戴了洋裙手套,另配一挂珍珠项链和耳环,把长头发松松地盘在脑后,收拾妥当后走出房间。

刚好碰上虞妈收完了衣服从露台上下来,眼睛一亮,赞道:“啊呀!今天是去参加朋友的聚会吗?打扮得这样漂亮!”

白瑾璎怪不好意思地微笑:“是,大概晚饭以后,六七点钟就回来了。”

虞妈的眼睛像舍不得从她身?上收回来似的,只一个劲儿地欣赏道:“真不坏,真不坏。要我说,你平时就该像这样多打扮打扮,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哪个像你一样不爱装点?”微笑着,把装着衣服的篮子往椅子上一放,欣喜道,“啊呀,我叫瑾瑜小姐也来看看!”

那?边白?瑾瑜正在书房里核查货量,听?见虞妈叫自己,也知道是为什么?事,先是心烦道:何必专程看一眼,横竖老二也不是为我打扮的。但转念又想:那?又怎样?我先看饱了眼再说,难道平白便宜了蒋牧城吗?

于是一改懒洋洋的姿态,一阵风似的卷到客厅里,拉着白?瑾璎的手好一顿横看竖看,依恋不舍地问:“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吗?”

白?瑾璎笑着说:“不用麻烦,蒋二哥说好了在椿樟街口等我。”

没办法,再不情愿,只好放她出门。

大概是在家里被虞妈和白?瑾瑜当一件艺术品似的看麻木了,等坐上蒋牧城的汽车,同样被他?紧盯不放时,反倒没有那?么?怵。哭笑不得道:“不要看个不停吧,不认得我了吗?”

蒋牧城这才?微笑着转过头,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只是没等汽车发动起?来,便又扭头过来,那?视线由白?瑾璎花朵一般柔美的脸颊向下,落到颈间那?一盘项链上。

他?显然是认出来了,刚要开?口说什么?,又觉得何必在这个时候惹她害羞,她一害羞,又要躲着人走了。故而虽没有开?口,心里却是暗暗欣喜的,那?唇角的弧度也就愈发向上扬了。

他?的这些心思,白?瑾璎可读不懂一点,疑惑道:“你笑什么??”

蒋牧城便说:“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你太自谦。如果你这样也叫作木讷呆笨,那?恐怕所有人都?想要一个木讷呆笨的女伴了,不过想也没有用,你既然做了我的女伴,那?就不能再做别人的女伴,这到底是我的胜利,所以我才?笑的。”

这样一番恭维,连前头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噗嗤”了一声,尽管他?很快拿咳嗽遮掩了过去,还是让白?瑾璎一阵发窘,只局促地微笑着,并没有接话。

蒋牧城心中警铃大作,唯恐是自己表达的太露骨,把人吓着了。尽管如此,神情却很松弛,仿佛只是不经意的赞许,并没有要紧追不放的意思。

片刻后,又将话题引向别处,说:“教育部的部长一向是早到的,等到了交流会上,我先带你见一见他?,认一个脸熟,总没有坏处。”

白?瑾璎果然也跟着放松下来,习惯性地点一点头,马上又问:“我也要一起?吗?我不过是个中学?的外文?老师,要说我是教育界的人士,那?实在是谈不上,带我见教育部的领导,虽没有坏处,也没有用处呀?”

蒋牧城眼里带着笑意,看她一眼道:“怎么?没有用处?各所学?校的教育经费,都?是由教育部核批的,他?打一声招呼,就能让财务部门把手放的松一点,不好吗?同样,学?校里的领导和教育部也常有联络,自有消息的渠道,知道经费能及时到位有你几分薄面,当然也会待你更客气些,这里头,可都?是有门道的。”

白?瑾璎懵懂地消化着这短短几句话,起?先一脸受教,很快又沮丧地一叹:“要我学?这八面玲珑的门道,我是不成的。”

蒋牧城只觉得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可怜又可爱,笑道:“也不必你去研究这些门道,你做洋文?老师,或者以后去海关的外交部门当翻译员,这就很适合你。谁和你说话,都?会觉得如沐春风,这可不是谁都?有的本领。”

白?瑾璎羞赧地微笑着,接受了这一句鼓舞。

汽车渐渐向举办同乐会的饭店靠近,白?瑾璎讲起?了班上徐克行?的事,随后问道:“徐百富的生意真遭受这样大的失败吗?我听?说他?近来四处求人。你”眼神闪烁着望了他?一眼,“你即便生气他?作弄你,也不要故意为难人家吧?这也不好。”

蒋牧城哼笑了一声,说:“我这样闲吗,要故意为难他??姓徐的要是好好做正?经生意,我哪里为难得了他??可他?偏要在皮衣毛料里夹杂私货,且数量不小,这是明令禁止的,我怎么?能抬手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