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又说,“只是既然参加了,就要加倍用功起来,往后一个月的时间?,每周都需要抽一个礼拜六来学校练习口语和朗诵。你晓得,洋文既是一门语言,如?果不开口说,那作用可就少?了十之?七八了。”

徐克行的眉头?拧起,捏着那报名?表不说话,似乎这次机会让他颇为犹豫苦恼。

白瑾璎等了他片刻,以为他是不自信,便又鼓励道,“你瞧,你一旦好好开始听课,不过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成绩便提高这样多,可见对洋文的领悟能力不俗;你的口语虽不大?流畅,但发音绝无问题,完全可以靠练习来补足,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难道提高本领,对你还会有害处吗?”

徐克行似乎是被说动了,终于?嗫嚅着开口道:“不,是我周末腾不出空来,我爸要我帮他做事......”

其实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要他陪着孙立学到处闲晃,哄好了这位少?爷,以便孙家的老爷手里能漏下一两笔大?单罢了。放在平时,他未必每周都想着出去招猫逗狗,但他这次得了个好分?数,刚才?瞧着孙立学的脸色就不大?好,这时候再说周末要去学习,他一准翻脸,连带着他老爹的生意都能给搅黄。

徐克行这时候倒有些后悔,怪自己不该把知道的都一股脑往卷子上填,避一避锋芒,又能怎么样呢?

可谁能明白那种?感受呢?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往前我分?明会做,为什么不做呢?我付出了努力,为什么不能示人以成果?从前他大?脑空空的时候尚不觉得,现在喝下两口墨水,留了些知识在脑中,反倒激发起他向上冲一冲的意愿了。

白瑾璎不明内情,还觉得讶异,“你一个小孩子,能让你做什么大?事不成?”

她看了一眼课表,道:“这样吧,后天正好是家长的开放日,你让你爸爸来一趟,我同他说一说,让他给你放行一个月,怎么样?这种?对孩子的课业百益无害的事,他总不至于?不答应吧?”

自己的爹是个什么德行,徐克行还能不知道吗?但凡他对自己的课业有一分?上心,也干不出让他整日跟着孙立学瞎混的事来。

只是徐百富虽然功利十足,全部脑筋都钻进了钱眼里,可对着学校里的老师还是讲些客气的,至少?不会出言不逊。眼前这一位白老师讲起话来条理?清晰,也很有说服力,兴许就能说动他呢?徐克行私心里还是想去试一试洋文演讲,也就答应下来。

尽管他回?家后几次叮嘱,他爹嘴上也答应着,到底没把这劳什子的家长会放在心上。

当天,别个家长早早就来了学校。孙立学不必去说他,他自己就消失个无影无踪,其余的多少?都问过几句功课,有闲的则坐下听两节课再走,唯独徐克行的父亲,左等右等就是不来。

白瑾璎见徐克行自己也是面色不好,也就不便再去追问他,反而向教数学的吴老师打听了几句。

吴老师无可奈何地摇着手,边喝茶边说:“来了又怎样?那徐百富跟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似的,表面上‘好好好'地答应你,回?去了照样做个甩手掌柜,哪怕你把读书?用功的利弊给他讲透了,没有用啊!”

事实也正如?吴老师所说,到了临近放学的点,徐百富才?夹着个皮包姗姗来迟。一来,就对着白瑾璎一通“辛苦、有劳”地感谢,态度不可谓不尊敬,可一等白瑾璎谈及洋文演讲的事,徐百富又是百般的推脱。

“小孩子整的什么比赛,哪里还需要占用周末的时间?哟?他爱参加就参加,周末可得给我留出来......嗐,我哪有让他干什么活呀!”徐百富转着眼珠,重新笑道,“我是看孩子都上了五天的学了,心疼呀!好不容易这两天时间?,总得叫他休息休息吧?”

“再说了,他妈没得早,我又老是在外头跑生意,平时轻易见不到这孩子几面哩!我也想趁着周末,带他出去顽顽嘛!”

果真是滑不留手,漂亮话一句接一句,不是心疼儿子累,就是想多陪陪儿子,可就意思来看,分明就是不愿意妥协了。

白瑾璎一时拿他没有办法,便又拿出了徐克行近几次随堂小测的成绩单,想和他仔细谈一谈。徐百富也不好好看,随手将?那几张成绩单叠了两下,塞进皮包里,“劳驾劳驾,实在是忙。我今天还是抽了空过来的,还得赶回?去不可,实在不方便谈话。”

白瑾璎只好耐着性子问:“那什么时候方便呢?我以为徐克行的学习情况,很有必要和您谈一谈。”

徐百富显然也觉得她烦,笑脸都淡了几分?,只说:“改天,改天。”见白瑾璎神色严肃,他顿时也板起面孔,两只巴掌手背对手心重重拍了两下,道,“生意忙呀!有什么法子?这年头?养家糊口哪里容易!”

说着,已经抬脚踏出了教室,伸手往旁边一招,拽起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徐克行就走。

白瑾璎实在有几分?挫败,只是人走得飞快,她哪里追得回?来?只能收拾了东西先回?家再说。不想刚走出校门,便看见马路对过停着辆眼熟的黑色汽车,蒋牧城正开了车门出来,冲她微笑着点头?呢!

这是有事要谈,所以专程来等她呢?还是顺道办事,来接一接她呢?

白瑾璎觉得心跳徒然快了两拍,下意识停了脚步,随后又兴冲冲地小跑过去,问:“二哥怎么来了?”

她脸颊边的鬓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蒋牧城下意识抬起手,想替她顺到耳后,又猛然想起此处正对着她学校的大?门口,唯恐自己的举动太?过唐突,惹人讨厌,又半道收了势,改去压了压白瑾璎的外衣领口。

白瑾璎还当是自己的衣领脏了皱了,眼睛跟着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便抬头?对蒋牧城笑了一笑。

他们是做者无心,只是这一番举动并脉脉无言的气氛,落到旁人眼里,那就是看者有意了。

徐百富刚走出校门口便留意到了蒋牧城的汽车,他最近急于?和海关衙门牵上线,海关几位上峰的车牌号码,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苦于?找不到上前搭话的借口,便先支走了徐克行,自己蛰伏在近旁。

哪里想得到,蒋副总长等的人竟是那姓白的老师呀!

徐百富是生意场上练出来的人精,酒局上什么样的神态眼色没有见过?这里头?藏着的秘密可多着哩!他暗暗观察着,三眼两眼,已将?他二人的关系摸索清楚了。

如?今是社?交开放的社?会,谈恋爱的男女们当街搂抱那都是常有的事,摸个头?发摸个脸算得了什么?像这样光站了半天,碰也不敢碰一下的,那就绝不能是恋爱的关系。可再看蒋牧城这勾丝似的眼神,要说对姓白的没点意思,自己第一个就不相信!

他暗暗思忖着,眼睛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便已成形了。

第37章 第 37 章 “你喷了什么?好香。”……

在?那边二人谈得正?好时, 徐百富便横向里?一凑而上,满脸惊讶地先?向白瑾璎点了?个?头,道:“啊呀, 白老师, 又见了?。”

随即, 又转向蒋牧城, 这一次却是微微地欠了?欠身, 十足十很恭敬的样子道:“蒋副总长,这真是赶巧了?不是?先?前几次约您都没能约上,今天走在?路上,不料就碰上了?。您贵人事忙, 大概不记得我。敝姓徐, 和贵司的杨处长常有?事务联系, 半个?月前我登门时,由他做中间人, 向您引荐过一次的。”

蒋牧城大概确实没什么?印象, 只略点了?点头, 见他先?和白瑾璎打了?个?照面, 便径直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身边。

白瑾璎便小声地和他介绍:“这是徐百富徐先?生,是我一个?学生的家长。”

两次引荐, 这第二次的分量可?不一般呀。徐百富暗自得意道, 由白小姐做中间人再向他介绍一回, 这一下, 蒋总长可?不能再把他给忘了?吧?这也是他志在?蒋牧城,却先?和白瑾璎问了?声好的原因所在?。

那一份得意却不露在?脸上,徐百富笑?得更加谦和殷切,趁热打铁地对蒋牧城发出邀请:“蒋副总长, 都说相请不如偶遇,这一次,总可?以赏脸应邀,不要又让我铩羽而归了?罢?我是有?海运关口上的要紧事想和您谈,想请一张特?别派司哩!”

蒋牧城凝了?他一眼,冷淡道:“既然是和杨处长有?事务来往,和他谈就是了?,真有?什么?问题,他总会来请示我。”

事务会谈上的事,白瑾璎插不上话,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心里?却有?一点吃味,心想:我不过想和这徐先?生约一点时间,他就百般推脱,现在?他想约一约蒋二哥,后者又对他爱答不理,这世上,果然是求人的一方最难。再仔细一想,自己正?处在?求人的最末端,可?不就是难上加难?

这边唏嘘不止,那边徐百富接着?道:“那总是不一样的呀!我和杨处长谈,他再和您谈,这就是走了?两道程序,费时又费力不是?不若我直接和您谈,岂不是更快捷?我们做生意的,那是掐着?手表办事哩。”

他露出一个?笑?脸,又将?话锋一转:“当?然了?,我也知道要照章办事,本来不想叨扰您的,这不是看见您和白老师走在?一处,瞧着?还是很相熟的样子,我心想,这不是两全其美吗,这才觍着?脸上来相请呢。”

白瑾璎冷不丁被点到了?名字,下意识地回过神?来。与此同时,蒋牧城也是神?色一凛,他辨不清这姓徐的话里?什么?意思,直截了?当?地问:“两全其美,这话怎么?说?”

徐百富交握的手搓了?搓,笑?道:“您不知道,本来白老师就约了?我,想谈一谈犬子的学业,无奈我怎么?都抽不出空来。自然,我是苦于想约您而不得嘛。这你追我赶的,谁也约不成谁,可?既然您二位认识,那就好办了?呀!”

“不如我一道约了?您二位,如何?犬子的功课就是那副样子,也没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至于和副总长您的事务”他卖关子似的顿了?一顿,觑了?眼蒋牧城的脸色,才接着?道,“多一个?白老师在?旁边听着?,我想您也不会介意吧?自然了?,白老师一来不是我的对家,二来呢,为人也很正?直,我本人是放一万个?心的!”

趁着?这表明态度的劲头,一鼓作气道:“就是这样吧!由我作东,明天中午约在?明月饭店,到时候,不拘公事私事都谈得,您二位意下如何呢?”

见白瑾璎脸上有?一丝惊疑,还当?是自己饭店选得高档,叫她惶恐呢,立马又做小伏低了?一番:“不破费,不破费,犬子平日也有?劳白老师费心了?,何况教?书育人多么?辛苦的事,一顿饭还当?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