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司幽什么术法都无效了。
他仓皇而逃,却完全跑不过尸兵围捕。
很快,尸兵将其压倒在雪地里,生吞活剥,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大仇得报,畅快于心。
完成任务的尸兵们擦干口边血迹,有序地拍成列队。
小满回头挑眉看向徒单霖:“你今天是为了试我的能力,专门设的局?”
“是,”徒单霖没有反驳,“但效果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
“没想到我能把司幽杀了?”小满冷哼。
“没想到会听到一首从未听过的魂歌,如听天籁。”徒单霖笑道。
“和你那位心上人的歌声相比如何?”
“不得不说,你唱的更胜一筹。”
“多谢夸奖。”小满一步跳到徒单霖身侧,微笑道,“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说明九州大陆唯有我一人可真正操控尸兵。”
徒单霖无奈又不得不称赞道:“天底下也只有你能想到,以引渡亡魂为条件,迫使他们同意把躯体交于你驱使。”
“不然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徒单霖摇头。
小满裹紧狐裘,正准备往回走,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想问你,西狄容梨、北戎硕风疆脑子里的离魂蛊是谁种的?另外就是,怎么解蛊?”
“洪螯手下四司,司幽、司星、司毒、司梦。你说的离魂蛊的施术者应该是司毒。”
第155章 为她归来的一切准备
小满一整天都在想徒单霖说的话。
她裹着白狐裘靠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山。
细看之下,这赤炎谷的风景与别处大有不同,白雪松涛、雾霭山峦、熔岩赤河、硫磺喷泉,冷与热相得益彰,甚是神奇。
侍女们端上洗净的葡萄来到屋内,徒单霖亲手接过,放在小满旁边,又一颗一颗地给她剥好放在小玉碗里。
小满看着那一碗碧透晶莹的葡萄,眼中动容,开口去问徒单霖:“你对我这么好,其实是因为你认为我是那位芷婳元君吧?”
徒单霖继续剥着葡萄,汁水流过他苍白的指节,像一滴泪落下。
“你剥葡萄这么熟练,是不是很久以前也是这样剥给她的?”小满歪着头观察着徒单霖的表情。
“快吃吧。”徒单霖将小玉碗推到小满面前,起身去取了一块方巾,将手指上的汁水擦净。
“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尸体安放在北戎王宫的密室,现在我好像想通了。”
徒单霖有些诧异地坐回小满身边,认真地看着她的眸子,问道:“你想通了什么?”
“你不是预言道有人会将你复活,而是预言到我会出生在北戎王室,对不对?”小满抬起手,扯掉了徒单霖眼上所蒙的白布,直视他一双白眼,想看清他的情绪。
徒单霖没料到她会这样做,立刻回避了她的眼神。
“北戎王室一代代会诞生无数个孩子,而你的寿命本就不足以等到每个孩子出世,也无法一个个用葡萄和米糕来测试她们是不是我。所以你想到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找到尸体保存的完美方法,并在旁边留下还魂术阵法详解,等我出现来主动来寻你,并将你复活。”
徒单霖轻叹,点了点头:“这些都猜对了,但不完整,再想想。”
小满想了想,接着说道:“解决了尸体保存,术法手册,接下来就得解决如何在你死后,有人将你的灵魂保存的问题。所以你收了一个徒弟,教会了他部分巫术,并命令他在你死后将你的灵魂封存起来,就留在了北戎王宫的密室之中。”
“是这样没错,还有呢?”
“有了可靠地徒弟,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引导我来寻你。那个琉璃珠里的亡魂并不是你的,而是一群被奴役的引路者。除了被我发现的这一颗,九州大陆上你一定投放了无数颗琉璃珠。一但琉璃珠被打碎,亡魂就会引导持有者到来到密室。到了密室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入里间,你设计了机关,只有用我的血才能打开。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就算准了我一定会用血开机关呢?”
徒单霖眼中即便没有瞳仁,也可以看出他眼神里的赞许之色:“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与芷婳初见时,她本是要引渡我的魂魄,却又没有这样做。那时我深受重伤,若不及时医治即便她杀我,我也难逃一死。所以芷婳用魂刀切开手掌,一边将她的神血滴入我口中,一边施法封住了我的伤势。”
“后来我发现,她画符用自己的血,布阵用自己的血。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是槐江山和瑶水间灵气孕育的神,小时候无人教化。偶然在救助一只受伤的白貂时,见它濒死便以自己的血喂养它。谁知白貂喝下神血,很快便痊愈了。自那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血十分神奇,也在那时养成了以血作法的坏习惯。”
小满大有所悟,撇撇嘴道:“的确是个坏习惯。”她总算明白自己拿刀割手这么溜的原因了。
趁小满不注意,徒单霖一只手牵起小满的手,轻柔地捧在手里,另一只手抚平她的手掌。
“看,果然不出所料,这坏毛病是骨子里带的,改不掉。”他冰冷的指尖碰到小满掌心上的伤疤,清凉而酥麻的触感让小满完全忘记要抽回手去。
“我能猜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小满问道。
“差不多了,都被你猜对了。”徒单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小药膏,拧开盖子,轻沾少许,轻柔地涂抹在小满手心的伤疤上,“这个药膏是我专门调制的,可以消除你手上的疤。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拿刀子割手了。”
“嗯,”小满乖巧的点点头,“还有什么我没猜到的事?”
徒单霖轻轻吹着她的手心,然后接着说道:“那时虽然一切准备妥当,但我还是担心北戎王室生变,便告诉我的徒弟务必世世代代协助并监控着硕风一族。而我又担心其他国家攻打北戎,于是将徒单家的一个女儿嫁给九州最骁勇善战的男人,也就是南夷赫连家的小皇子。”
“天呐,让整个北戎赫连氏都染上遗传之症竟然是你故意的!”小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时唯有南夷赫连皇族男子的战力能和北戎徒单氏相提并论,所以这两支血统结合而生的子嗣,才能拥有最强大的战斗力,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北戎王室,保护那个即将出生的你。”徒单霖握住小满的手,如握着一泓清泉,小心翼翼生怕它流走,“而且因为这个病有一个好处,就是会断了赫连氏谋反的心思如果人的寿命有限,则一定会规避风险,尽可能地去利用时间实现自己的价值。”
“可那样的话,赫连一族的子嗣终生都得忍受病痛,过于残忍了。”小满语气里因不赞同而带着些许怒气。
徒单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双眼,轻叹着说道:“你说的对,这样做的确有些残酷,可这是我当时不得已的选择。我好不容易知道你会降生在这里,所以想尽自己所能保护你,至少在我复生之前,你都能养尊处优地生活在一个强大的王室之中。”
他简单的解释里充满了无力感,让小满体会到了他所做一切的不移,怒意全消,对他说道:“可你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没有生在北戎,而是随母亲流亡到了大沛,寄养在大沛雷氏一族。”
“是我计划的不够周全,没有保护好你。在大沛生活的日子,苦吗?”徒单霖的语气又是心疼又是懊悔,温柔地似能融化窗外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