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下,郎琢面色温和不知说着什么,北笙只能看到南音从郎琢身后露出的半张脸,许是灯笼照映,微微发红。
随着郎琢说话,她也频频点头,约半盏茶的功夫后郎琢回到座位上,又同徐照庭夫妇寒暄了一阵后宴席才散。
赵疏自告奋勇送郎琢回府。
北笙走在后头,看到徐照庭送完郎琢后立马转道去了青桦居,她赶紧跟了上去。
今日题卷的事南音免不了一顿责罚,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不如主动认个错得个先机。
“父亲!”
在青桦居门前,北笙叫住了徐照庭,低着头不敢看徐照庭,低声说:“今日那份题卷不是姐姐答的,是女儿答后送给姐姐誊抄的,课堂上被郎大人看出来了,所以才说要姐姐抄写一百份以示惩罚。”
“是你答的?”徐照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题卷的上的见解老道又风趣,当时看时虽觉得不像是南音能答出来的,却也没想过会是北笙的手笔。
他问:“你答的又为何要拿给南音誊抄呢?”
北笙抿着嘴支吾片刻,才说:“姐姐身边的广信不小心打翻了墨汁弄污了姐姐原来的题卷,姐姐要打死他,女儿看不过去,为了救广信就说帮她答,这才惹下祸事。”
“只是弄污题卷就要打死广信?”徐照庭如雷轰顶,不敢信自己的女儿会这么歹毒,面色一怒,说:“你先回去,等我收拾了南音再来收拾你!”
“父亲息怒!”北笙往雪地里一跪,急忙说:“下人弄脏题卷,姐姐一时情急才打了他,并非姐姐有意为之!女儿也知错!不该替姐姐答题作弊,女儿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父亲饶过我们姐妹!”
徐照庭没顾北笙的恳求,叫了几个小厮就进了青桦居。
第17章 是广信污蔑
北笙就站在青桦居门外没有离开,寒风料峭,她丝毫不觉。
广信身上的伤做不得假,南音恶打仆人的罪行无从抵赖。徐照庭再顾念父女之情,这会儿也不敢放过,若女儿恶名外传,旁人指责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他往后还如何带领将士?又如何面对同僚?
誊抄题卷被郎琢看穿,想起宴席上的一幕,徐照庭当时不觉,现在羞愤难当。二罪并罚,徐照庭亲打了徐南音二十手板。
手扳声伴着南音的惨叫声,门外的北笙听着莫名舒心,直到听着二十下手扳打完了,北笙才慢慢回了青霭苑。
烛灯下,北笙神色冷冷地把玩着赵疏今日给的钿盒,清香浓郁薄荷味从花钿缝隙中飘出,清心凉爽却不冷冽,正好能治南音火辣辣的手掌心。
她招招手,屏风旁候立的鹿竹走了过来,她说:“将这盒药交给常岳,让他给南音送进去,就说是赵世子知道她受了伤,送她的。再告诉她这是治外伤的好药,让她务必用了。”
“奴婢明白。”鹿竹拿了药就去了。
鹿竹才走,叶栀就来了,“公爷和夫人请二姑娘去一趟梅香居。”
“我这就去。”北笙披了一件厚氅就跟了去。
果如徐照庭所说,收拾完了南音就开始收拾她了。
梅香居里,徐照庭怒气未消,贠夫人也是一脸愁容,徐南音则在一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徐照庭与其说气恼两个女儿,不如说更加气恼郎琢。请他来授课本是要他严厉教导南音和北笙的,没想到他瞧出学生犯错,竟不动声色的将烂摊子甩给了他这个做父亲的!
今晚那二十下手板,岂止是打在南音的手上,也抽打在徐照庭的心里。明明安排好了自己要唱红脸的,硬生生逼得他唱起了白脸!
贠夫人看见北笙进来,当即问:“你既知道南音责打广信,为何不报知我和你父亲?还包庇隐瞒,帮着南音答题作弊,让郎大人和赵世子当着你父亲的面嘲笑南音!”
北笙往地上一跪就开始哭,“父亲母亲,我和姐姐是手足,若不互相帮忙,动不动就告状,往后姐妹离心,怕是连父亲母亲都不待见我了。”
“况且,广信弄污姐姐题卷是实,那份题卷还在女儿房中,父亲母亲若不信,女儿可让绾月拿来看。乌漆嘛黑一个字儿都认不出来了,姐姐也是没法子了才让女儿帮的忙,女儿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整理出来。”
绾月也是当真听话,一溜烟就跑了。
北笙又哭着说:“换做是女儿的题卷被人弄成那副模样,也是要生气打人的。姐姐今日要去冰钓,顾不上答题,女儿这才帮了姐姐的忙。女儿才回到京中,想和姐姐修好关系,不成想连累了姐姐。”
徐照庭夫妇再生气,一听到“才回到京中”这四个字,便也气不起来了。
两个女儿的表现也高下立见,南音刚还口口声声说是北笙故意害她,北笙言语间始终都在维护姐妹情义。
绾月很快就将一张黑纸拿了回来,呈在徐照庭夫妇面前。哭得停不住的南音心头一紧,身边的婢女听月也是战兢兢低下了头。
南音立马就后悔了,她不该在父亲母亲面前提北笙替自己答题的错,就应该将所有的错都揽下来。
她挨了二十下手扳,心里不服气为何父亲不惩罚同有牵连的北笙,是以哭着向父亲母亲抱怨了北笙。
没想到北笙这小蹄子话说得极其高明,一切都是为了手足之情,相比之下自己的作为就很卑鄙了。
现在还将黑题卷都拿出来了,父亲肯定要查问到底,自己只怕是要罪上加罪!
北笙抽抽搭搭的模样,好不无辜,南音有气也无处发泄,屡次三番都栽在这个贱人手上,心头冒出恶毒之念,那天杀了她才解恨。
徐照庭夫妇一看这黑题卷,目光双双看向南音。
这哪里是不小心弄黑的,分明就是故意的!若是不小心泼洒上了墨汁,纸张不至于像是在墨中浸过的一般,两面都黑透了。
徐照庭朝叶栀道:“将广信再提来!”
南音恨恨瞪着北笙,就不该让这贱蹄子开口,她一开口没事也要生出三分事儿来。
贠夫人一转眸就看见了南音怪异的神色,眉头一皱,问:“南音,你怎可这般看着北笙?北笙帮你包庇作弊,你这模样是将所有错都赖到北笙身上吗?”
“女儿没有!”南音急忙跪拜认错,却无措辞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
贠夫人不由红了眼眶,泪盈于睫,“我盼星星盼月亮盼得阖家团圆,却不想你如此憎恨你妹妹,她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你刚刚的眼神看上去像是要杀了她!”
“女儿没有,女儿只是生气北笙将代写题卷的事告知了父亲。”南音吓到了,拜地的身体不住的发抖,这还是母亲第一次这么严厉地责问她。
北笙抽噎着说:“姐姐不要怪妹妹,郎大人看穿题卷是我代写,此事瞒不下去了,妹妹只想先行认错,不是故意要供出姐姐。”
徐照庭一脚踢翻眼前的案桌,烛台掉地熄灭,黑题卷飘了几番落在了南音的肩头,“你让为父在郎琢和赵疏两个毛头小子跟前丢尽脸面,竟还将自身之错赖到他人身上!看来为父罚你得不够!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