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苦笑,“你是在替我出主意么?今日高阳侯正式在爹爹面前退了你和小侯爷的婚事,这背后也有我的手笔,是我给乐平王出谋划策,让他将范阳公主许给小侯爷的。”
北笙眨了眨眼,毫无波澜地说:“我知道,我也不是真心要嫁小侯爷的,退了亲正好。”
“不是真心?怎么会……”南音简直不敢信,他们明明出双入对……
只一瞬间,她唯一骄傲做成功的事,这一刻又觉得自己上当,落在了北笙的算计里。
南音不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喘息着怒问:“那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北笙转过了眼眸,怔怔道:“姐姐想要的任何我都不想要,唯独想要的是这条命而已,往后能不能继续活,也要看姐姐允不允了。”
南音冷哼,北笙的是她此生见过最奸猾的人,怎会不争不抢独要一条命而已,这般谎话说给鬼都不信。
北笙知道南音不会信,也不做过多解释。
鹿竹在门外禀报:“二姑娘,红珠送了药来,现在要她进来吗?”
北笙未做回应,转头继续说:“今日之事只是给姐姐一个警告,若还想害我,我有一万种法子对付你,最后,祝姐姐寿辰万福。”
她低头提起地上的药箱出门,红珠进去时,房内传来南音撕心裂肺的喊叫。
不甘,气恼,悲愤,痛苦……所有的情绪都夹杂在这一声喊叫里了。
北笙未做停顿,领着鹿竹扬长而去。
自重生后,便换了一副心肠,不会软弱的心肠。前世的仇今生的怨,一桩一件慢慢清算。
这一夜睡不着的不光是徐家姐妹俩,还有郎琢。
津淮已经去睡了,贠时彦还留下和郎琢对饮,郎琢已经醉意朦胧,垂着眼眸听师父说话。
贠时彦说:“北笙虽是我的外甥女,但我和她相识甚短,为人如何,我还真说不上一个好坏来。”
郎琢低声闷笑,道:“她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子,坏得透顶了……”
“那你为何还……”贠时彦一生未曾娶妻,养了几个徒弟,却不懂年轻人的心思,微微叹息后,说:“既然不顺利就放弃,国公爷也不同意,找过我,让我劝劝你。”
贠时彦说得委婉,郎琢人醉心不醉,安国公何止是让师父劝劝他,怕是在师父面前将他骂了个狗血临头。
想都能想的到。
郎琢提起酒壶给贠时彦斟酒,说:“我的事叫师父受委屈了。”
贠时彦瞪他,眼中却是无尽的慈爱,“这算什么委屈,这不是儿女债父母该受的么,但琢儿你一向是个做事稳重的,为何在北笙身上却这般莽撞?事情还没成,就先让安国公不悦了。”
以郎琢往常的沉稳心思,实实不该如此,本能有更加稳妥的方式追求北笙才是。
郎琢苦笑,也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说:“师父,这些年我过得太累了,碰上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就一下放松了,是以没注意到分寸。”
一杯辣酒入肚,郎琢皱了皱眉,又说:“今日北笙说愿意嫁我,我一时看不穿她是何心思,所以迟疑了,她便不高兴了。她说……”
“她说给我十日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十日后上门提亲……师父,我该怎么办?”
郎琢醉得坐都坐不稳,歇着依靠在凭几上,酒壶中的酒撒了半身。
青阳和斡风守在门外,他们从未见过自家大人这般模样,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贠时彦将郎琢手中酒壶夺了过去,朝门口扬了一下手,青阳赶紧进来将酒案撤走。
贠时彦说:“你既然放不下北笙,那这门亲我替你张罗,你安心等着就是。”
“可我害怕……”郎琢低声呜咽,好半晌才说:“北笙若是知道我的底细后反悔厌弃我该怎么办?”
自己的身世是他心中的一块重石,卸不掉。若有朝一日被人揭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贠时彦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喝醉了,等酒醒后再想这些事。”
郎琢很清醒,他所害怕担忧的全是真,平常尽力压制,饮了酒后便全都释放出来了。
第80章 离京扫墓
立夏后的头一日,阳光格外的刺眼。
鹿竹搬了一把躺椅在廊下,北笙原本是坐在上面看书的,可看着看着,困意就上来了,将书搭在脸上睡着了。
隔壁的青桦居也格外安静,想必折腾了一夜没睡的南音这会儿也在补觉。
贠夫人打发叶栀看过南音无事后也放心了几分。
昨日北笙外出的事徐照庭没有察觉,还以为女儿不知道已经和赵疏解除婚约的事,是以一大早背着手到青霭苑时,发现北笙在廊下睡着了。
但北笙睡得极浅,迷糊中就辨别了父亲厚重的脚步声,挪开脸上的书,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时,父亲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徐照庭淡淡地道:“进屋,为父有话同你说。”
北笙还一头雾水,看父亲的脸拉得老长,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昨晚给南音下毒的事被父亲知道了?
那也不怕,若父亲因此事要责罚自己,那她就将南音追杀自己的事也讲出来。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随即跟着父亲进了屋,反手还将门给掩上了。
若父亲要揍自己的话,也好避着人些。
徐照庭看着女儿有些难以开口,北笙和南音在他心中不一样,是他牵肠挂肚花了十几年才找回来的女儿。
怎么就让高阳侯父子这般欺负么?
北笙曾教他忍耐,让高阳侯一家愧疚,可现在高阳侯父子愧疚不愧疚他不知道,反正他愧疚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