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琢在他跟前提亲的事他还没有对夫人提,只想等北笙回来后问过她的意思再说。

高阳侯府那边有些传言也钻进了徐照庭的耳朵,只是这两日北笙无踪,他还没来得及过问。

待到贠夫人抱着北笙哭够了,被叶栀扶去休息,徐照庭支走南音,才揪住北笙问话。

只是他是个父亲,又是不曾养育过她的父亲,有些话着实难以直接开口,只能旁敲侧击地看女儿的反应。

徐照庭捻了半晌胡须,才说:“那日赈灾回程途中,爹爹同高阳侯一时聊得兴起,就约下了你和赵世子的婚事,此事你若怪爹爹莽撞,爹爹就将此事同高阳侯说开,退了罢。”

北笙低着头眼眸流转,交着双手默默了片刻,她道:“爹爹不用,若高阳侯一家觉得这桩亲事不妥当,自会上门来退亲,如此便是他们无理在先,若是咱家先开口,便是咱们落了舆论的下风。”

徐照庭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疑惑得看她,“你是听到了什么传言,还是心中有别的想法?”

北笙暗暗叹了口气,本想着借着她和赵疏退婚的事离开京城,但现在一时离不开了,索性便将心中想法如实告知徐照庭。

她徒自一笑,“不就是小侯爷要娶范阳公主了么,这也不怪高阳侯和小侯爷,他们手上有几十万的军队,就是赵贵妃和乐平王不惦记,旁人也会眼红。”

“爹爹手里也有近百万的大军,若徐赵两家联姻,只怕是陛下都会忌惮。之前女儿没有想清楚,小侯爷对女儿好,他口头一提,女儿便答应了,现在想来,这桩事自一开始就成不了,爹爹不必放在心上。”

“但,开口提亲的是他们赵家,最后退亲还是叫他们赵家来说,叫他们亏欠着咱们,日后让高阳侯在别的地方弥补爹爹。”

徐照庭惊讶的看着北笙,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是怎么有的这些见解,又怎么有的这些城府?

只是徐照庭并不担心和高阳侯府退亲的事,他想知道北笙是否对郎琢有情?

但她说话滴水不漏,丝毫没有提及郎琢的事,徐照庭想了一阵后,又问:“听门口的守卫说,是郎大人送你回来的,他被人刺伤胸口,听说这两日都在府中养伤,是怎么接你回来的?”

北笙是个聪明的姑娘,徐照庭与其迂回的同她转圈子,索性就直言相问,说不定北笙更愿意同他说实话。

北笙也听出了此话背后的含义,她很清楚的知道父亲已经知道了郎琢对她所做之事,只是在试探她对郎琢的心意罢了。

紧抿着嘴唇默默一阵,吧嗒吧嗒掉下两行泪来,说:“女儿害怕郎大人……”

徐照庭长长出了一口气,若两人两情相悦,郎琢也算是人品贵重之人,他这个做父亲不会说什么。

但女儿说她害怕,这让徐照庭心中百抓千挠一般难受,他安国公的女儿岂能受他人威胁!

若是找郎琢说不通,那就找贠时彦,郎琢是他养大的儿子,他这个师父得好好管管!

好生安抚了北笙两句,让她先回房休息,然后甩着袖子出了门。

第89章 背后主谋

郎琢一行才在郎府门前勒马站定,李简的马车就急急从巷子口追来了。

下了车行过礼后,李简说:“下官听城门口的人来报说大人回来了,便半刻都不敢耽搁,赶紧来了。”

郎琢下了马,斡风青阳跟在后面,其余人先退走。李简随着郎琢进了郎府。

李简说:“下官亲自在刑部大牢审的,几天几夜的功夫,终于有了点眉目。”

郎琢突然驻足,长眉一簇,问:“裴大人可知?”

裴秦本想让自己的心腹来审刺客,但因在凤阳城外遇刺的是郎琢,郎琢要李简来审,裴秦拒绝不过,只能由李简进入刑部大牢,但裴秦还是安排的心腹在一旁盯着。

那两个刺客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只在断气的档口,李简谎称已经查到他们的家人,拿家人一通威胁,便招了一个人出来。

李简轻轻摇头,压着声说:“罪犯临死前贴着下官的耳朵说的,只下官一个人知道,没有记录在卷宗内。”

郎琢神色松散了三分,引着李简入内,在厅堂内坐定,斡风让老仆上了茶。

李简是头一回来郎府,小心又拘谨,虚虚坐着椅子,也不敢轻易端起茶盏来尝,只道:“罪犯供出的人,让下官吓了一跳,丝毫不敢耽搁……”

郎琢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他神色淡漠,仿佛已经知道追杀北笙的刺客是谁派出的,只问:“此事你如何善后?”

李简惶惑一怔:“呃……下官……”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郎琢问的是什么了,急忙道:“刑部那边下官还是会将所有的卷宗都交上去,罪犯虽然已经死了,所有经过裴大人的人也都盯着,裴大人应当不会责怪下官。”

郎琢端着茶碗挑眉看他,“难道他的人不会将罪犯和你交头接耳说话的事汇报?若是裴大人找你说话,你可曾想好说辞?”

李简还真没想好怎么说,赶忙起身拱手垂问:“还请大人赐教!”

郎琢笑笑,“裴大人掌管刑部,你怎可对他隐瞒?你没写在卷宗上是为了顾忌权贵,但话可以照实告诉他。此后,这事就听裴大人主意,不用再向我汇报了。”

李简赶紧喏喏应了。

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从一开始就误会了郎大人的心胸,还以为郎大人不愿让旁人知道实情呢。

本想借此向郎琢表一番忠心,没想到郎大人公事公办的模样,丝毫不让他沾自己的边。

李简走后,就连斡风和青阳都不解,郎大人一路不歇从潞州赶回来,不就是为了查问刺客背后的主谋么,怎么问都没问就将李简打发走了?

郎琢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垂着眼眸吹了吹杯盏中茶,淡淡问:“这几日乐平王在外是何动静?”

青阳一旁拱手:“乐平王在北方大肆笼络民心,招揽各地权贵,已经有很多人被他收揽,以他马首是瞻了。”

郎琢慈悲的眉目一笑,说:“那你去醉仙楼一趟,让菩然给拓跋琅传信,就说拓跋钊三人在京中遇害,是被乐平王做的。”

“是。”青阳说完,却依旧站着不动,继续问:“小的去醉仙楼,菩然姑娘定然要问大人这两日的行踪,小的该如何答她?”

上回因听说郎琢要娶亲了,菩然扣下青阳不说清楚不让走,最后还是在斡风的帮助下,逃出来的,这几日便没有再去过醉仙楼。

今日再去,只怕是不好交代。

郎琢抬眸看他,没有教他怎么答话,却道:“你不及斡风聪明,那就换斡风去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