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弓着腰缓缓趴了下去，夕阳洒在她粉色的裙子上。那是赵宥用打工的钱给赵婉买的第一条裙子，又丑又贵，赵婉想拿去退，却被赵宥偷偷剪了吊牌。

于是这件裙子就一直留了下来，赵婉每个夏天都会穿，嘴笨的赵宥就只会靠在门框上笑着说一句。

“这不挺好看的吗，你这么穿不也挺文静的。”

“哼！”

“哼什么，买都买了，穿着吧，哥给你买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你有那钱还不如给自己多买几件，这件白衬衫都要穿出洞了...”赵婉伸手扯了扯赵宥的下摆，将哪里被烟头烫出的洞给他看，全当是证据。

“啧，别扯啊，扯烂了用你零花钱赔！”赵宥揉了把赵婉的头，将一头柔顺的黑发揉成了鸡窝。

赵婉拍开他的手，倒是罕见的没生气，反而开口问了一句让赵宥略微发愣的话。

“别闹我了，哥，说严肃的，你下周生日想怎么过，我网上接翻译也赚了不少，你...”

赵婉看着赵宥那略微空白的脸，就知道对方是又把自己生日忘了，不由又气又无奈。

他拉着赵宥就要往零钱罐那走，却被赵宥“诶诶诶”地拉了回来。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整数日子过什么过，你那点钱攒着，别乱花。”赵宥见着赵婉的脸冷了下来，摸了摸鼻子又补了一句。

“欠着，欠着行吧，我这一时半会夜想不出来什么想要的，等个想到了再和你说不成吗。”

当然，那个生日，赵婉的礼物最终也没有送出去，倒是许了个不知期限的愿望出去。

赵宥从小就是个笨蛋，赵婉想。

但她只有这个笨蛋哥哥了，她没办法拿着哥哥换来的自由心安理得的活着，也没办法一直当个傻子，什么都不做。

“我..”赵婉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被廖远洋的一声叹息打断了。

“你回去能干什么呢，阿婉，报警，还是冲过去让陆之川把人放了？这不现实，你知道我也知道。赵宥有他自己的办法，你能做的只有相信他，照顾好自己...”

廖远洋轻轻拍了拍赵婉的肩膀，像是在拼凑一盏破碎的琉璃。

“你哥说，在D国好好照顾自己，等他回来。”

“这是他问你要的...生日愿望。”

赵宥在他们临走前发了一条短信，廖远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女孩似乎哭得更大声了。

*

自赵宥和陆晟说完那番话后，他难得享受了几个小时的清静，也没心思再去看陆晟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大门一关，干脆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书房里的东西并没有被搬走，仿佛像是知道主人总有一天会回来似的，各种文件合同还是正儿八经地堆放在密码柜里。

赵宥在这里并非没有衣服，但是他实在不想穿陆之川给他买的东西。在陆晟睡着的时候他拿着对方的手机倒腾了会，用自己的微信买了几件便宜的白T，估摸着不久就该送到了。

他身上还披着那条浴巾，屋子里的空调不知道被谁打开了，25度的恒温正缓缓地朝外吹着暖风，让赵宥有些昏昏欲睡。

他望着这具虚弱的身体微微闭上了眼，手里的纸被攥成了一团。

桌上的文件被他翻了个遍，没有什么有用的，就算有，赵宥也敢用脑袋保证，那十有八九是陆之川给他下的套，等着他往里跳。

想到这，他索性坐直了身子，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强撑着精神倒腾起了电脑。

出乎意料的是，电脑倒是轻易就被他打开了，仿佛一扇虚掩的门，径自邀请着客人往里面走。

赵宥的眼神微冷，鼠标点过一个又一个文件夹，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独立加锁的文件夹上。

文件名是一串数字，那串数字赵宥很熟悉，熟悉到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大脑疯狂叫嚣着想要回避这串数字，赵宥的喉管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发抖。

但是手却是先他一步，按下了鼠标。

“哒哒”

文件并没有被打开，电脑屏幕的中心却是跳出来一个谈话框。

“宥宥: )”

赵宥的身子一僵，猛地回头向四周望去，却并没有看到任何摄像装置。

他做完这一动作又觉得好笑，就算陆之川真在看，那又怎么样呢？

赵宥朝着电脑摄像头竖了个中指，冷着脸将谈话框关掉了，但那玩意却像是病毒一样又弹出了一个。

“我想你了，我可以去见你吗？”

赵宥眼睛都没眨一下，再次摁上了关闭键，但这回却是没有再弹出新的对话，那个加密的文件也出乎意料地被解开了。

赵宥的手指顿了顿，迟疑了半天才点进了那个对话框。

在看清里面文件的那一瞬间，赵宥几乎控制不住地干呕出声...

各种各样的照片，他睡着的，在洪志胜身边做事时的照片，吃饭的，去便利店买饭团的，在路边喂小狗的...

这些影片密密麻麻地占了将近两个G，随着鼠标的滚轮转动，这些照片又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视频。

赵宥没有点开它们，但是光看着封面他就猜到了里面的内容。

恶心...